他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屋内两人的窃窃私语,一来一回的问答,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脸上,是对他擅自说出违心话的惩罚,也是对他抛下穆霭伤害穆霭的惩罚。
气息颤抖,泪水无声地从眼眶中坠落,云景阳木讷地抬手碰了碰眼角,看着指尖的湿润,他陷入茫然。
本以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然而面对穆霭,云景阳又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少年。他不愿接受穆霭与别人的亲昵,心里的酸涩与痛苦更在此刻让他难过痛苦到无以加复。
可是,他该怪谁?又能怪谁?
九十二、流言蜚语
苏倩得知穆霭住院的消息时,距离穆霭自杀未遂的夜晚已经过去两周。
她站在医院大厅,正要询问医护人员穆霭的病房号,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忙跑过。苏倩愣住片刻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接着她快速转头叫住了对方:
“云景阳!”
熟悉的身影倏然停下,对方闻声看向她。
几个月未见,苏倩与云景阳远远对望,窗外倾泻进的橙色光线扑洒在各种脚步中,最终在两人之间熔铸了一层朦胧的屏障。
再次见到云景阳,苏倩呆愣的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男生的变化。尽管她描述不出来具体有哪里不同,但她确定除了容貌,云景阳由内而外的全部都不再是过去的模样那是一种好像经历过烈火洗礼的成熟蜕变,又仿佛一种渡过了蹉跎困境的狂傲得意,却在其中糅杂着属于年轻生命的赤诚热忱,使云景阳宛如刺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更加神秘且充满魅力。
小花园的长廊下,苏倩与云景阳并排站在屋檐的阴影中,没有了初遇时的惊愕,他们此刻的表情皆是沉重,更不见好友重聚的欢喜。
户外是四月的暖阳天,医院里滞涩的空气仍旧如未破冰前的寒冬冰冷刺骨。
苏倩仔细打量着眼前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的云景阳,他的头发剪短了,皮肤似乎被晒黑了不少,衬得脸廓的棱角更加明显,看上去愈发冷峻。
从眼底的乌青不难发现云景阳应该很劳累,然而不论多么疲惫,男生明亮的眸子始终璀璨凌厉,如一头脱离族群独立为王的桀骜雄狮,傲视四野。
云景阳,越来越趋近于一名真正的成熟的男人了。
浓密的睫毛微颤,苏倩直视云景阳,良久,她毫不避讳地率先问道:“云景阳,你与穆霭分手了吗?”
心脏漏跳一拍,云景阳猛地僵住。半晌,他抬头迎向苏倩直白审视的目光,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愠怒,又在下一秒归于虚无。
腮帮收紧,云景阳哑声道:“怎么可能。”
苏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景阳,没有立刻接话,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追问:“既然没分手,为什么要离开穆霭?”
“……”云景阳抿住嘴,不再回答。
感受到云景阳的有意隐瞒,苏倩闭紧嘴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云景阳,之前我对你说过穆霭是一朵含羞草,别人一碰他,他会立刻把所有的叶子收起来。这话,你还记得吗?”
女生一字一句的质问带着显而易见的埋怨刺进云景阳耳中,他攥紧了拳,安静点头没有否认。
不仅如此,云景阳更记得苏倩当时对他说过逗弄“含羞草”的人只管有趣,从未真正关心含羞草下次绽放枝叶是什么时候,而他于穆霭却是能够让穆霭主动伸展枝叶的存在。
不过现在…他还是特殊的存在吗?云景阳陷入从未有过的茫然无措,心里的慌乱比他在雨林中被数十人追杀时还要强烈。
身边的苏倩收回视线,清秀的眼眸望向前方花园里挂满枝头的粉色玉兰,瞳孔中浓稠的暗色是对云景阳沉默的不满,“既然记得,那么你肯定清楚穆霭是个多么敏感、多么容易受到刺激的人吧?云景阳,在此之前,我本以为你是个靠得住的人,也坚信你一定能把穆霭照顾得很好,但谁成想穆霭最脆弱的时候,你竟然成了第一个消失不见的人!”
猛地转头瞪向云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