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璟还没有将鸿州当初算计他的事情告诉七叔,这件事情非常微妙,他错信他人甘被利用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而沐蓝当面戳穿他刺自己时耍得小把戏也让他在萧漠面前变得极其难堪。
“无妨,这点小事不用计较。”靳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垂目道,“萧漠,我有点事情要跟七叔商议,你先出去,在外面等上一会儿再进来休息。”
看来靳璟还是没打算放他回自己营地。
萧漠有些烦躁地想。
他没有去琢磨沐蓝说的话,因为他脑子转的全身方才看到的密诏内容,迅速鞠躬一拜后就立刻退了出去。
靳璟见他心不在焉对自己丝毫不上心,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盯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主公?”七叔唤回了他的神志。
“七叔,我近日收到皇兄的密诏,母后可能会造反。”靳璟神色一敛,表情严肃起来。
七叔大惊失色,“这种事讲究的是师出有名,就算太后侥幸成功,以后怕也会留下恶名,引来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她病得很严重,这可能是她临死之前最大的执念,她裹挟了整个西陵家族,不成功也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靳璟说起母亲,仍然神色平静,“上次让萧漠给她假消息,想必也没能瞒住她太久,皇兄要下定决心打压贵族门阀,从西陵杰下手,那个老狐狸定然跟太后通过气了。”
他就算恢复了儿时记忆,也没有多少关于母亲的记忆,他一直由另一位体弱多病的德贵妃抚养到了十岁,然后进了皇子所。
他跟兄长一样,都是先皇为了制衡西陵一族而刻意不让他们跟亲生母亲接触,以免被外戚当傀儡。
所以,多年来他根本没有见过西陵太后。
后来德贵妃去世了,他才终于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
原来,德贵妃严厉禁止他人在靳璟面前嚼舌根,为此曾经打死过不少宫侍,杀一儆百,所有人都不敢告诉靳璟什么,他一直被瞒得死死地。
他儿时有过怨恨的,德贵妃自己也有过皇子,但不知什么原因夭折了,从此有些神经质,正常的时候是名门贵女矜持柔弱,不正常的时候发疯能砸碎整个宫殿的瓷器。
靳璟从小就时常害怕得躲得远远的。
所以,不管是德贵妃还是他的亲生母亲,面对她们,他始终都没有太大触动。
他和兄长,在其他人面前,都给人一种冷漠的距离感,大概也跟儿时的经历有关。
“如果是真的,今上又是如何打算的?密诏里面说了些什么?”七叔捻着胡须,忧虑地问道。
他服侍了那个女人很多年,了解颇深。
她倔强、坚韧、野心勃勃。
如果她不是为了颠覆靳家的天下,如果她不是女子坤洚,她一定会另有一番作为。
人生最后一次搏斗,不登极乐,即入地狱,不枉此生。
即使失败了,有这么多人相伴,黄泉路上她亦不寂寞。
仔细想来,虽然疯狂但非常符合她的性格。
“扶我过去。”靳璟眼神转向桌案。
七叔连忙把臂扶起他,靳璟坐在案旁,从案上抽了一张白纸,画了起来,“太后居住在福宁殿,与璟福殿后苑一墙之隔,而璟福殿临四门之一的东华门,从此处引入皇城外面的兵将可以最快打破内宫的防卫布置,目前这些外调来的兵将都潜伏在京城里,具体有多少尚未可知,京中有哪些人支持太后,也未可知……”
“我们驻扎在此处,距离京城不过百里,陛下传诏,我们便可在第一时间进京勤王。”七叔思忖了一下,说道。
“所谓’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这本是名正言顺的事情,问题是,诸王并不一定齐心,我朝目前有国公十三位,侯爵十五位,尚有兵权的只有五位,包括我在内”。靳璟画出了这些人的封地和驻兵位置。
“靖国侯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