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清要将他赐死?!

从他以下犯上开始,他就想过这一天早晚会降临……皇帝不可能有错,有错的永远都是臣子。

皇帝可以一时糊涂,宠幸身为男子坤洚的他,刻下契侣印记……这般荒唐行事,终究有清醒的一天,与其留下他可能被言官找到污点载入史册,不如等他犯错亲自送他上路。

这才是他熟悉的帝君,那个儿时就曾亲自毁了心爱的琴谱,冷眼旁观前日抵足而眠的琴师被杀而无动于衷的少年。

将他囚禁宫中、与亲兄弟一起荒淫、逼迫他怀上龙嗣的,只不过是扳倒西陵太后的一时疯魔。

何况以陛下的手段,总能精准地找到他的软肋威胁他服软,虽然那些威胁未必成真,但他不敢赌,所以到最后他唯一的反抗往往都成了笑话,一步退,步步退,最后被逼到了悬崖上,落得这样的境地,也算是理所应当!

靳清远远坐在王座之上,手肘支在白玉扶手上,冷脸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隐隐有着愤怒和哀恸,却一动不动,身子都没有斜下半分。

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萧漠停止求饶,静等了片刻,等制住他的侍卫稍一放松,就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口咽下香浓的酒液,“陛下,我若是死了,请你放过萧家。”

他甚至都没有继续为鸿州求情,靳清心狠至此,他便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

酒液药性极烈,很快麻木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遍全身,眼前黑了下去,身体再也支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不需要考虑他身上背负的萧家,不需要去考虑乱成一团麻的感情问题,不需要顾虑腹中不被期待的小生命……他好像因此而变得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

所以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觉自己居然还活着,并没有丝毫死里逃生的喜悦,而是慌了起来。

他的神志虽然清醒过来,身体却无法动弹,勉强睁开眼睛,也被头上也像被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遮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他被摆成了坐姿放在华美宽敞的宫殿里,周围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左右架住他来回磕头行礼,鼓乐齐奏,颂词朗朗,冗长的仪式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等他重新清醒过来,他已经被人按在了一张床上,软硬适中的引枕垫在他背后,支撑住他的身形,但头颈酸得厉害,他抬手想挪开头上的重物,这下发现自己能动了。

只不过还不等他动手,就有人攥住他,帮他拿下了头上的高冠,他一抬头就看到一袭正红冕服的靳清,勾着一抹清淡的笑容,“醒了。”

“陛下……这……这……”他慌乱地一眼扫到了床边的东西,这才意识到方才靳清帮他拿下的居然是凤冠!

靳清将手中的青玉盏直接塞到了他手中,执起他的手将酒盏放在了自己的唇边,俨然是让他喂自己,萧漠指尖一抖,荡开的酒液沾湿了靳清的嘴角,他不紧不慢地揩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咽了下去,拿起自己手中另外一盏酒抿了一口含在口中,在萧漠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被按住后脑勺堵住了嘴。

萧漠惊愕过甚,厚实的嘴唇不自觉张开一条缝。

很快他就被亲吻得喘不上气来,舌头强势地钻入他的口腔,熟悉的冷泉信引侵入而来,他浑身泛着酥麻地挤落了背后的引枕,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上,跟他身形毫不相符的步摇金钗斜着被抓落,他缺氧的大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吓得猛然从床上滑落下来,跌落之时本能地攥住了靳清的衣袂。

“傻子,你慌什么?”靳清倾身凑近他,指尖在他唇间轻轻点了一下,“我朝为整皇纲,破除旧制,废除劳民伤财的采选,特选功臣子弟和元入宫侍奉,你是经过官媒筛选以后定下的皇后人选。”

“以后正宫闱,扶宫纲,绵延子嗣,全都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