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知这是抑制内力的药物,更加不肯服用。陆月归也不跟他废话,拔下发簪,硬是撬开他的嘴来,大夫强行将药丸送入他口中。

方云漪穴道被点,无力反抗,被迫把药丸吞入腹中,立即头晕脑胀昏了过去。

自此以后,方云漪在舱底囚室中时梦时醒,备受煎熬。每日正午都有人进来给方云漪喂饭喂水,饮食比先前还要粗陋难堪。方云漪吃不下去,那人也不理他,草草喂了几口就算了。

陆月归每隔三日便带着大夫过来给方云漪强喂药丸,又亲自给方云漪补点穴道,双管齐下,内外兼施,绝不许他移动分毫。料想他也是如此整治元虹等人。

囚室之中度日如年,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日早上方云漪浑浑噩噩醒了过来,忽觉大船停在波浪上载浮载沉,晃得人肚里七上八下、颠三倒四,心想:“怎么船停下来了?到什么地方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牢门打开,陆月归微笑道:“太子殿下,劳你大驾挪动玉步。”四个狐族武士抬着担架走进来,将方云漪移上担架。陆月归在前引导,来到甲板之上。

方云漪直挺挺躺在甲板上,只能瞪着眼睛望着蓝天白云,却不能转头瞧瞧四周。

这日夏日海上风和日丽,海风拂面微带湿意,四周波浪之声滔滔不绝,方云漪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连日来腹腔内的浊气排空,焕然一新。

眼看着白云随风掠过碧霄,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宛若游子归乡、倦鸟投林,只觉这片天空说不出的熟悉亲切……

甲板上人声喧哗,狐族船员们乱着收绳降帆。有人喊道:“陆官人,岸上派小艇来接了!”陆月归说道:“我和太子先走。”

狐族武士忙着用绳子绑住担架两头,吊在船舷之外的机括上。

担架晃晃荡荡吊在半空中,方云漪竭力转动目光,一瞥眼间,瞧见甲板上还并排放着三张担架,元、重、闵都一动不动躺在担架之上,各人双颊微凹,气色极差,周围都有一圈狐卫看守监视,等待着将人质挨个儿送走。

接着机括启动,担架一颠儿一颠儿往下降落,船舷挡住视线,方云漪再也瞧不见甲板上的情形。

一艘小艇停泊在下方海面上,艇中站着几个披坚执锐的狐族士兵,伸手接住了方云漪的担架。

陆月归纵身跃出大船,轻飘飘降入艇中。狐族士兵连忙行礼叩见,陆月归吩咐道:“开艇上岸。”狐族士兵立即操桨将小艇划向岸边。

方云漪躺在飘飘荡荡的小艇之中,视线为船舷所局限成一小块,目光所及的蓝天白云也跟着飘飘荡荡。忽然东首一片极高极险的海崖切入视线,小艇越来越靠近岸边,那片海崖也就渐渐全部进入视线。

只见山峰连绵峭立,形势危恶险峻,靠海那一面犹如刀削般垂直而下,便如一片天然的巨墙矗立于海滩上。

方云漪心中一个咯噔,颤声道:“这……这是哪里?”

陆月归正目不转睛盯着那片海崖,闻言觉得十分惊讶,低头看向方云漪,说道:“你不记得了?”

方云漪怔怔问道:“我该记得什么?”

陆月归见他茫然的脸色不似做伪,不禁觉得好笑,说道:“这是你的故居啊,太子殿下,微臣送你回家了。”

小艇乘风破浪航向岸边,方云漪瞧见最靠海的那座山峰高耸入云,万丈通天,山顶依稀坐落着一丛丛宫室华厦,一片片琉璃金顶黯淡斑驳,但屋脊、四角、檐下的宝钻明珠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颗颗白日星子。

那一面面外墙均以海岩构筑而成,本来漆成明媚热烈的朱红颜色,但经年风蚀而显出原本的灰岩色彩,与下方的山崖之色融为一体,是而这一片宫城就像是大海大山天然生成,而非人力所造。

片刻间小艇随着波涛冲上石滩,那片海崖危峰看来更加高耸险恶,人也好船也好,都渺小得犹如蚂蚁尘埃。

狐族士兵将方云漪抬出小艇,方云漪看见石滩东侧一道山坡连着几座堡垒哨塔,一队狐族士兵正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