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嗤笑道：“我恶心？！我是你的心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

他凑近殷危娄，二指并拢戳着殷危娄心口的位置：“我最是清楚你想要什么……你不是没想过‘若是师尊不这般执拗就好了，若是师尊忘了我做的那些错事就好了’……你敢说没有想过？”

殷危娄不说话了。

谢琛道：“你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吗？”

他解开领子上的扣子，扯开衣领，露出一截被腐蚀的皮肤：“这具躯体已经濒临崩溃，我需要找到下一具躯体……”

殷危娄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神警惕，死死地盯着谢琛，问道：“你要做什么？”

谢琛道：“我是你的心魔，心魔归位，你总是知道的吧？”

殷危娄没有动作，谢琛说道：“不用担心，你不会消失，我也不会，我们同为一体……至于师尊……”

谢琛抬起眼皮，思索片刻，斜眼看着殷危娄，吐出了一个词：“你我共享？”

话音刚落，眼前闪过白光，归月已经贯穿了他的心口。

谢琛甚至低头看了一眼贯穿胸口的长剑，冲殷危娄抿唇一笑。

殷危娄腕间发力抽出长剑，谢琛的身体一抖，倒在地上，伤口不见血，只散出了一些黑色的粉末，不消片刻，整个人都化作一抔齑粉，殷危娄踩散那些齑粉，清理干净归月上面的血迹收剑入鞘。

这不是谢琛，顶多算是个被操纵的人偶，谢琛往里面塞入了一片神魂，注入了几分灵力而已。

人偶消散的时候，周围的结界也消失了，殷危娄立刻补上屏蔽的结界，确认安全后才坐在床边，轻轻地环住师尊的腰，把师尊拦在怀里。

白予卿察觉到他人的触碰，不安地挣扎，紧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就连挣扎也没有几分力气，徒劳无功。声音嘶哑，唇见溢出几声呜咽。

“师尊……”

殷危娄知道师尊不要他了，他知道师尊不让自己这样叫他，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别的称呼。

白予卿听到这句“师尊”，抖的更厉害了，殷危娄不知道谢琛对师尊说了什么，他尝试安抚住师尊，怀中的人似乎尝试聚起微弱的灵力，殷危娄一怔，把自己的灵力打入师尊的经脉，立刻阻止了师尊的动作。

那混账究竟说了什么？！

为什么师尊有自毁神魂的冲动？！

殷危娄扣住白予卿的手，舒开手掌，十指交叠。抵住他的额头探进神识。

识海之中一片坚冰。

殷危娄望着高高的冰墙，强行破开会对师尊的神识造成损伤，他把手放在冰墙上，犹豫再三，本想强行破开，坚硬的冰墙却主动消融。似乎对他并没有过多抵触。

殷危娄内心颤动。

他往识海中走，识海依旧是无风的湖面。只是这湖面不似明镜，倒像死水，不起波澜，也映不出他的影子。

殷危娄心疼不已，在广阔的识海中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那一缕残魂。

识海中央，他找到了师尊破碎不堪的神魂。

神魂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浑身抖得厉害，嘴里嘟囔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殷危娄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被师尊察觉，师尊伸手想要阻止他靠近，颤得更厉害了，支撑着自己不停地往后挪。

虚弱到甚至都站不起来。

他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怕现在看到的还是虚假的欢迎。

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这、这是谢琛吗？和谢琛像极了？

谢琛来做什么？他什么都不剩了，谢琛还能做什么？！

“你放过我……”

白予卿连连后退。

“放过我，放过我……”

殷危娄在他面前蹲下，轻轻地攥住他的手腕，咬咬嘴唇，还是叫了一声：“师尊？”

“师尊”让白予卿的反应更大。一下甩开殷危娄，蜷缩在地上捂着耳朵。

“我不是师尊，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