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时对方也单独同她说了,离婚后闲散惯了,过不了天天要回家、事事要跟老婆报备的日子。

这回是架不住母亲的唠叨,又看在双方有头有脸的长辈情面上,才答应来碰个面。既他们两个都无心再重组家庭,做做戏应付应付过去就罢了。

又不是身处父母包办婚姻的年代,只是念及长辈们的良苦用心见上一见,都是体面人,不会传出谁看不上谁、谁配不上谁的不实谣言来。

二人统一了“志趣不投、家庭观不同”的口径,各自向各方的长辈有个交代,便再无下文。

父亲因她的敷衍了事而生着气,一连几日她打过去的电话都被拒接了。

还说既然你喜欢一个人过,那就自己一个人过吧,也不用每周再回这个家来敷衍我了,我的身体我有数,短时间内还死不了,等哪天需要你来给我送终了,自有你哥哥嫂嫂会通知你。

这几日,她像被一座座大山压着,过得很累,也很压抑。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兼顾爱情和亲情,她怕一旦自己喜欢女人的事实暴露,父亲会经受不起冲击而病情加重,也怕自己喜欢女人的这件事必须在父亲有生之年都瞒着的话,杜禾敏会坚持不下去。

除婚姻一事外,父亲没有过多管束或限制过她的选择、她的生活。

他们父女之间,她和每一个家人之间,更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一说,反而在她的成长阶段也好,婚姻破碎阶段也罢,都给足了她亲人的温情和关怀。

当初她提出离婚后,江彬咬死不同意,跑去她家请父兄出面调解、劝和,给他一个说法。

父亲问起缘由时,她只能解释说性格不合、三观不合,两人整日整日地吵,导致她整夜整夜地失眠,跟江彬在同个屋檐下的每一天都痛苦不堪,甚至是生理性厌恶。

当年送母亲入土为安不过几天,江彬就只顾解决自己的生理欲//望而几度强迫沉浸在丧母悲痛中的她。

她又怎么可能和这样一个只有血性没有人性的男人培养出感情呢?

仪表堂堂之下,住着一只兽性未泯的恶魔。

而这些深藏不露的阴暗面,每个人都会有的阴暗面,不真正生活在一起,是难以发现的。

婚后那几个月她不是没试过、没努力过,但江彬一次次触犯到了她的底线,一次次不顾她的意愿,让她觉得自己堕入了人间炼狱。

有过入伍经历的江彬,身强体健,她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离家躲难的她去找好友晏柠西寻求一丝安慰,可却撞破了好友和她曾心悦的女孩已然成了最亲密的人。

这就是报应吧,她想。

伤害明柚的报应,欺骗母亲的报应。

明明不幸福不开心,却假装幸福开心地骗过了母亲,也骗了明柚。

怎么就不该遭报应呢?

她这种恶劣的女人,合该尝尽苦果,终生孤寂。

也因她认为是自己的欺瞒有错在先,是自己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就草率进入了一段婚姻,是自己忍受不了男人而抗拒履行妻子的义务,所以江彬在酗酒后对她施加的那些暴力行为,她都独自咽下去了。

她的离婚协议里没有要求分割江彬的一分一文,她只想要回自由,只想带着自己工作所挣的那份存款做回“何欢”,而不是江家的媳妇、江彬的太太。

那段婚姻中的所有不幸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怨任何人。

从始至终,她都只怨自己、恨自己。

眼睁睁看着她日渐消瘦和憔悴,兄嫂开始轮番劝说江彬同意离婚,可江彬就是不松口,最终还是父亲在痛斥了她一句“你是拿婚姻当儿戏”后,出面与江彬一家交涉。

那时父亲还身在体制内高位,拿了个人情去谈。

没多久,江彬一改往日对她百依百顺的嘴脸,骂完她不识好歹后,签了离婚协议。她也终于以最快速度办理了离婚手续,就此跟江家断得干干净净。

那一年,她为自己重获自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