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略有几分怅然之意:“前些时日我打坐之时,忽然心有所感,察觉似是有一桩大事到来,便于定中推算,发现自今日始,自那六十四年之后,有一物涉及到我玄门气运的大事……”她声音渐低,又来了些凛然的意味,“一晃百余年匆匆而过,竟是又要到了那十六派斗剑之日。”

钟穆清身形挺直了些,依稀明白秦真人所指何物,昔年齐云天自十六派斗剑归来,据说便是为门中带回了修行至宝,立下大功:“依真人所言,决定此物归属,当应在那十六派斗剑会之上?”

“不错,只是此番需去得那天极罡风之上,那便非元婴之境不可了。”秦真人自莲台上坐定,对他的机敏极为满意。

钟穆清知晓她话中含义,稽首一拜,郑重道:“真人之意,弟子已然明了,我如今功行渐趋完满,至多三四十载内,定能成就元婴。”

秦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晃近百年过去,他看着仿佛还是才拜入自己门下时的模样,恭敬且顺从。思及此,她终是和蔼一笑,轻叹道:“穆清,对你我是极放心的,你与齐云天年齿相近,若不是我当年讨得你来做弟子,耽误了你不少功行,怕是早已成就元婴了。”

那样温和平静的话语却似在钟穆清心头一刮,他直直跪下,抬头望着那个端坐于莲台上的身影,那个瞬间分明有无数话语涌到口边,最后却到底化作了最得体的句子:“恩师厚恩,百年悉心栽培,弟子没齿难忘,虽百世亦不得相报,岂敢有半分怨怼?”

秦真人不意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你且起来吧。”

钟穆清依言站起,稍微垂下目光。秦真人倒并未再看他,目光望着殿内莲池,若有所思:“若此次你能自那处回返,取了那物回来,日后那渡真殿殿主一位,必是你的。”

钟穆清微微一怔,但随即意识到这个时候露出些许惊喜之色才最合时宜,于是抬头时多了几分欣欣然。

“你休要大意,此番你也不是没有对手,庄不凡、洛清羽,宁冲玄,俱是天资出众之辈……”秦真人抚过怀中如意,眼中渐渐有凝沉之色,“还有便是那张衍,我猜他必会与你相争,你要加倍小心才是。”

提及张衍,她到底还是有几分咬牙切齿。

“听闻几年前张衍与韩素衣一道外出征讨妖部,那紫霄神雷已是颇有威能。”钟穆清对门中诸事略知一二,何况有关张衍的消息每每都被传得风生水起。

“紫霄神雷?”秦真人似有几分不屑之意,“这门神通也唯有我那大师兄才使得惊天撼地,威震九州,其他人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

钟穆清犹记得那真印种子一事,掌心有几分汗意,终是忍不住一问:“恩师,庄、洛、宁三位师弟倒也罢了,可那张衍如今方才化丹二重,六十余年间,他要想跨入元婴之境,那却又如何可能?”

“如何不可能呢?”秦真人轻笑一声,眼底的凉意像是隔夜的霜,“若是掌门师兄出手相助,这却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那……玄水真宫。”

钟穆清心头一惊,却不知话头如何会落在齐云天身上:“恩师的意思是……”

“十六派斗剑,当年一时失手,结果成就了一个齐云天,这次我断不会再允许出一个张衍。”秦真人抬手一挥,一池莲台尽碎,残缺的花瓣在水面上溅出荡漾波纹。她稍微抿紧唇,目光微狭,“你莫看那三代辈大弟子如今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只观几年前霍轩有意扶持小宗门还得去玄水真宫拜访,你就该知道,那齐云天看似不在局中,却无处不是棋子。我等一步也大意不得。”

“可……”钟穆清思索一番,仍有些不得要领,“大师兄是掌门真人的嫡系,更是溟沧未来的执掌,有些行事与恩师相悖不假,可何至于……”

秦真人看向他:“你是想问,他齐云天如今已是内定的下任掌门,如何还要搬弄这些是非恩怨?”

钟穆清颔首不语,算是默认。

秦真人阖上眼,长吁出一口气,嗓音冷然:“他是要报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