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受的人又有什么资格乞求慈悲与救赎呢?

这样的扪心自问几乎让整个人都备受煎熬,消磨着曾经的骄傲与锐气。然而心底却又始终还存着一线抵触,好像身体里还有个声音再反复提醒着他自这样的梦魇中醒来,不可以认输,也不可以垂头丧气。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命运已经惩罚过他那么多次,总有一次是能反抗的。

张衍……

那个名字猝不及防揪得整颗心痛了起来,连带着将他整个人模糊的神识自昏沉的绝望中捞出。齐云天猛地睁开眼,冰冷的水毫不留情灌入肺腑,刺痛全身,他艰难地向着黑暗生出手去,却只有荒寒的水流从他指缝间逃走。

巨大的失落感笼罩而来,他却早有预料地置之一笑。北冥真水席卷四方,却不及这一刻心绪如潮。他闭了闭眼,彻底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地六泉旁的青玉长桥,他放任自己浑身湿透地躺倒在这个被禁制包围的地方,抬手按过肩头。

揭开里衣,那道伤痕依旧狰狞丑陋,却已渐渐淡去了发作时的血色。再如何艰难,这一次也总算熬了过去。

他就这么阖眼睡了片刻,以弥补在水下饱受折磨后的倦怠,如今已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了,他可以难得安稳地这么睡上一会儿。

就好像是,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