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玩不玩?”
远远的,钟薏绕着草坪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停在她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一汪春水。
今日天晴,风势正好,她便说要出来放风筝。
听竹居四周都是高高低低的树,院中不便,她们出来寻了个宽敞些的地方。
她将手里的风筝线高高扬起,“你们都不动,我一人玩成什么样子嘛!”
红叶抬眼望着她,见她脸颊微红,一双狐狸眼澄澈清亮,琼鼻红唇,眼尾那颗细小的黑痣更衬得人艳色生辉。
她今日穿了身杏色襦裙,原本还裹着件貂毛斗篷,嫌热又随手扔在了一旁,曲线便在春日暖阳下勾勒得玲珑有致。
明明生得这样勾人,一双眼里却藏着无辜天真的意味,被盯着的时候让人心头发烫。
红叶看着那纸鸢飞得又高又远,姿态如小舟御风,有些跃跃欲试,可瞥见旁边依旧端着张脸的翠云,终究是忍住了:“小姐自己玩罢,奴婢不想玩。”
翠云上前替钟薏拭去额上细汗,低声劝道:“小姐大病初愈,可要当心身子。”
她声音极为沙哑,仿若枯枝擦过砂纸,初听难免令人心惊。红叶当初第一次听见,还以为是哪位老嬷嬷误入,吓了一跳。
可钟薏听见后却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眨眨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便是翠云吗?”
她声音软软的,眼中带着未散的病气,却没有丝毫退避。
此后她一直如常相待,不曾因翠云的声音异样便多看一眼,反而因她的稳重分外信任她。
钟薏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些许埋怨:“红叶假正经,明明眼睛都要挪不开我的‘驭风号’了。”
她的风筝是只小巧玲珑的纸船,她极喜欢,便取了个极其庞大的名字。
周围几个伺候的婢女闻言,纷纷低低笑出声,连翠云面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也累了,谁来帮我放?”她将线轮举起晃了晃,眼神灼灼地看着红叶,一副“你快来抢”的模样。
谁知还未等人接过,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掠过,纸鸢猛地抖动着挣脱线轮,晃悠悠地朝远处飘去。
“诶!!”
钟薏只觉手上一轻,连忙回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翻着圈飞远,顺着风势就要远航而去。
她顾不得多想,立即提着裙摆小跑追去。
身后几名婢女也赶紧拿着物什跟着跑,等赶到跟前,只见自家小姐站在一棵高大的桐树下,仰着头,望着树顶一脸生无可恋。
风筝好巧不巧地挂在了树顶的枝丫上,风一停,它便安安稳稳地搁在那里,如一只翘着尾巴的小舟。
丫鬟们也跟着呆住了。
才玩了多久啊……钟薏心里泛起一阵失落。
红叶望着那高得吓人的树冠,下意识瞥了翠云一眼,想起她是会武的。可若让她在小姐面前飞身而上,那不就露馅了吗?
正犹豫间,便听钟薏一边卷袖子一边宣布:“去取梯子,我自己上去!”
一名婢女连忙答应,转身快步跑去取梯子,剩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愣愣站在树下。
“薏儿。”
远远的,传来一道男声。
钟薏循声转过身,见爹爹站在回廊中看她。
钟进之个头偏矮,发须斑白,看着她的眼神慈爱。
钟家在一月初才从苏州迁入上京。
新皇登基前,钟进之任苏州通判,是最早一批表态效忠太子的官员之一。亲自走动联络江南士绅上书支持太子,立下不小功绩。
皇帝即位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封赏无数功臣。
念钟进之忠诚果敢,擢为刑部侍郎,立刻携家眷举家北上,老母体弱,便留在苏州。
她醒来不过数日,爹娘心疼得紧,夫妇两人几乎日日都来听竹居探望。
后来她爹更是三天两头往这边送滋补药材、各色奇珍,架势活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