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的狱警请他们去了会见室,温然坐在椅子上,静静看那道门。

二十秒后,门打开,两位女性狱警带着一个 omega 走进来。

温然一动不动地看着陈舒茴,她剪了短发,瘦了,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但背依然挺得很直,就像过去穿着漂亮套装或礼服的样子。

在看到温然的那一刻,陈舒茴的脚步猛地一顿,呼吸明显变快,脸上浮现出错愕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被狱警带到桌对面坐下,手铐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响声。花了半分钟,陈舒茴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平复下来,扯着嘴角笑了下:“真是大场面,你们三个一起来看我。”

温睿率先开口:“是啊,来鼓励你继续好好改造。”陈舒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温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李述。”温然表情平静。

人生早已翻天覆地,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养子,那些无助的灰色的日子也不会再有,他可以坦然面对一切。

“挺好的。”陈舒茴又笑了一下,继续道,“李轻晚的事,我也是七年前才知道,我从没想过要她死。”

胸腔胀痛,温然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顾昀迟伸过手来握住。

“不管你是不是温宁渊的孩子,你都是无辜的,只是以前我没想通,错了又错。”陈舒茴晃晃腕上的手铐,释然的,“所以我现在在这里,接受我该有的惩罚。”

她向狱警要了纸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推到温然面前:“这是李轻晚出事的地方,去祭拜你的妈妈吧。”

温然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字。就算陈舒茴不说,顾昀迟也迟早会告诉他,但这样也好。

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原本就只是来看一眼而已,温然将纸对折几下叠好,抬起头:“那我先走了,再见。”

陈舒茴却问:“你来看我,是原谅我了吗?”

“不会。”温然回答,站起身。

“那就好。”陈舒茴说,突然叫他,“李述。”

她的脸上还是挂着那种有点高傲的笑,眼眶却竟然微微泛红:“恭喜你,恭喜你还活着,恭喜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活着。”

温然没有作答,看了看她,转身朝门口走。顾昀迟和温睿也起身离开,温睿沉默片刻,只说了句‘再见’。

“顾中校。”陈舒茴出乎意料地叫住了一直没说话也跟她没话好说的顾昀迟。

顾昀迟面色平淡地看向她,陈舒茴道:“我有件事要单独和你说。”

停车场里,温睿没急着走,陪温然等顾昀迟出来。“怎么样,以后是留在首都还是回那个什么 s市。”

温然的手揣在兜里,一直紧紧攥着那张叠好的纸,望着大厅出口,说:“要回去吧,我这次只是来首都看一下。”

“反正你自己决定。”温睿点了支烟,哼了声,“活着也不早告诉我,我还能给你打点钱。”

“我不放心你,你是个大嘴巴,会说出去的。”

“我什么时候大嘴巴了?!”

温然把下巴埋进外套衣领里,笑了下。

“陈舒茴和顾昀迟有什么好聊的,要聊也只能聊你的事了,但有什么事是她知道顾昀迟却不知道的?”温睿抽着烟很费解。

笑容一点点凝固,一个念头从温然心底隐隐冒出,只是还没能抓到具体,顾昀迟就从大厅内走了出来。

无法形容他脸上的神情,冻结着的,又好像满是裂痕,双眼远远地对视过来,温然莫名觉得顾昀迟似乎压抑着某种悲恸。

为什么要难过?温然有些茫然地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朝他走过去,只是没走几步,鼻腔里滚动熟悉的热流,温然低下头,看见地面上正落下几滴鲜红刺目的圆。

吧嗒吧嗒,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视线摇晃起来,温然缓缓抬起头,温热的鼻血顺着他的唇和下巴往下流,他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捂。

耳朵里只剩嗡嗡的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