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关不让位置,沈琮也不好硬挤,换了一头,大大方方在郑小语身边坐下。
“你喝什么呀?”郑小语把酒单一摆,推荐的架势比吧台后的调酒师熟练,“你要是酒量还行,可以试试这个。”她的指尖轻点深水炸弹。“三杯,包断片的,很爽。”
“或者这个,火焰特调,”b52轰炸机,“很好看,你要不要试试?”
场子里温度高,和外头的萧瑟冬日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莫关边脱外套边听她说。他里头穿的是一件黑色卫衣,领口很宽,露出脖子右侧、靠近肩颈的位置的一大块红疹被那个项圈的边缘磨的。当时有点过敏,吃了一粒氯雷他定没舒缓,他忍不住去抓,越抓伤口扩得越大,这么久了也没好。
罗心的目光扫过他脖侧,移开。
莫关等郑小语全部说完,说:“长岛冰茶吧。”
他在没看酒单前就已经做了决定。
“……行。”白瞎她叭叭半天。郑小语深吸口气,转向沈琮,“你呢?”
“和他一样就行。”沈琮很有蹭酒的自觉。而罗心面前是两杯苹果汁,沈琮直接问:“美女怎么不喝?”
罗心似笑非笑,用两个字堵住他的嘴:“经期。”喝个锤子。
“……”
“好了,”郑小语下完单,啪啪拍两下手,“我们回归正题。”
她的声音很大,语气像诗朗诵,此时又正好是音乐与音乐间的空挡,盖住了周围一切说话与玩闹的声音:“莫关,我特别特别谢谢你。”
“……”
感觉所有的目光都向这里看齐。莫关恨不得找个缝钻,连连摇头:“举手之劳。”
“不,真的,特别感谢你。你的‘举手之劳’拯救了一个差点四海为家的人,挽救了一个破碎的家庭。”郑小语握住莫关的手,以领导慰问拍照留念的姿势,笑容甜美;感觉到他想要抽出,她抓得更紧,“粽子是我哥嫂命根子,它什么下场,我什么下场。它跑丢了,我也要被扫地出门的。”
“没事。”莫关屁股后挪,用力把被她抓红的手抽出来,人几乎要陷进沙发靠背,“帮学姐朋友忙没什么的。”
“既然你不要钱,那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找我,我一定帮忙。”
郑小语的姿态在客套与真诚中间,诚如莫关,也很难分辨她到底有几分真心。但他知道自己说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他已经重复了至少四次没关系了。郑小语好像听不懂人话,继续这种拉扯毫无意义,他干脆地提出了另一种方案:“远山那边有个湖滨公园,我家狗很喜欢去那边玩,你们有去过吗?我记得学姐也有养狗,有机会一起?当交个朋友好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莫关不爱表达,很少在人前说这么多话。一口气说完心中所想,口干舌燥,他轻轻呼了口气,下意识想喝点什么。但面前只有罗心的果汁,他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没注意到罗心若有所思的目光。
最后的落点竟然在自己身上。罗心动动眉尾,抬起头看他一眼。
而这边郑小语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她做事向来随心,风风火火的,马上安排道:“心心,你拉个群,后天周六,都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那边遛狗顺便野餐什么的。”
“我也要去。”沈琮举手,“莫关,拉我进群。”
“……”你哪位?莫关当没听见。
正好酒送过来。莫关双手握着杯子,搅了搅吸管,进入他最喜欢的状态。
发呆。
莫关享受沉默,从来不会觉得不说话是尴尬。偶尔对上罗心的视线,他笑一下,安安静静的。
但沈琮和郑小语是不喜欢场子冷下来的人,喋喋不休地抛话题,甚至叫了邻桌一堆人一起玩,来搭讪的也被他们留下来喝两杯。郑小语是这里的常客,出手又大方,和很多人混得脸熟,于是一群男男女女呼啦啦啦凑过来,把半弧形的沙发挤满,把莫关挤到罗心身边。
旁边人挪得太猛,莫关为了避开,锁骨撞到罗心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