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问我。
33
场面太乱了,我听见有警察在骂人,有个年轻的小警察恶狠狠踹了我爸爸一脚,骂了一句老禽兽。
杨北刑的枪抵在我爸爸的头上,爸爸一开始还骂骂咧咧,后来枪抵着他脑袋他的声势弱了下来。
我一边躲一边看着杨北刑。
杨北刑也在看着我。
其他的警察想安慰我,他们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说,没事了,别害怕。
我没说话。
我看见了我爸爸正以一种充满怨恨的可怕眼神怒视着我。
“抓我做什么?我又没犯法?”
“强/奸自己的儿子?你没犯法?你该枪毙!”
“你们有什么证据!就凭我衣服没穿吗?这不正常吗?客气点,不然我去告你们诬陷!”
小警察还在义愤填膺和他争辩,杨北刑直接用枪柄砸了一下他的脑袋。
“闭嘴!你和苏羽的对话都录音了,你吃牢饭吧!”
34
后来,杨北刑收枪,朝着我走过来。
他用力摸了摸我的头,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哑,很沉重。
他说:“对不起,小孩,是叔叔没能保护好你。这么些年,你受委屈了。”
杨北刑带人闯进来的时候,我没哭。
可他说完这句话后我却突然哭了出来。
我死死抓住他的衣服,脑子什么都想不了了。
有年轻的警察红了眼睛,他们看着我,可谁也没说话。
35
一开始我还只敢小声的抽泣,可到最后则开始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眼泪全部哭干。
我在哭我自己。哭我不为人知的委屈和恐惧。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被困在网里许多年,快要被困死了,却突然在一瞬间生出了玉石俱焚的决心,要挣脱这束缚住我的网,哪怕鲜血淋漓痛的发抖,哪怕是死了,也要死在网外面。
我活得实在窝囊,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歇斯底里的抗争,我永远在害怕,害怕这,害怕那,害怕得看不清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不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做对了。
我此刻仍然在害怕。
浑身在发抖。
所以我在哭。
越哭越停不下来。
36
我在第二天问杨北刑,我的爸爸会死吗?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他皱眉:“不要叫他爸爸。”
我沉默了一会,改口:“他会死吗?”
“他会定什么罪?强/奸罪定的了吗?只有录音笔作为证据,是不是定不了很严重的罪?”
杨北刑看着我:“苏羽,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叔叔。”
我也抬头看着杨北刑。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们,他的电脑里还有照片。”
“从我更小的时候就在拍,已经拍了好几年了。”
“你们可以去看看还在不在,如果还在,把那些照片拷出来,他应该会加刑吧?”
真是奇怪,就在昨天我还在战战兢兢,畏首畏尾,可是一觉起来,我突然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解脱。
我觉得我做对的。
不止如此,我觉得我应该在更早之前就这样做。
我总是耻于让别人知道我的肮脏。
在重活一次后我才终于知晓,其实脏的根本就不是我啊。
脏的是他。
不能见人的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