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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城到徐州,若是骑马只需四五天,但?陆霄和同僚罗绍义还带着不善骑行的工部尚书钟沛,因此只能选择马车。是以?出发五天后,三人连同一众护卫,还在前?往徐州的路上。
“若川,”罗绍义从车上下?来,接过?陆霄递来的水壶,仰头饮了一口后,低声抱怨道,“我想骑马先?行,这样拖延下?去,等我们到了徐州,只怕那边的人已经卷铺盖跑了。”
陆霄转头冲马车那便望了一眼,拍了拍罗绍义的肩,安慰道:“毕竟是朝廷要员,你我也没有办法。若是出了岔子,回头你我就得躺着回京城了。”
罗绍义皱着眉,重重叹了一口气?。
“行了,不说他了,你我再看看卷宗。”他冲陆霄招招手?,示意两?人到一旁无人的地方去。
这一路上两?人已经将卷宗反复看了三遍,才?终于明白自己找复审的案子究竟是什么徐州司法参军诬告刺史受贿行贿、滥用职权、徇私枉法一案。
饶是第四次打开?卷宗,陆霄还是忍不住感慨:“这么大的案子,真的只派我们两?个人来复审吗?”
罗绍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我以?为你知道呢。”
“知道什么?”陆霄疑惑地看他。
罗绍义语重心长道:“这徐州刺史是宸王党羽,他的妹妹还是宸王府中的一名得宠侧妃,听说前?不久刚怀了孕。”
“所以?无论这案子是真是假,你我都?只需走个过?场,无论司法参军是诬告还是确有其事,我们都?不需要彻查此事。到时候结案盖章,将司法参军带回京城等候发落即可,”说着,罗绍义指了指卷宗,“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司法参军证据中的漏洞,确认他是在诬告。”
“宸王的权势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陆霄想起调令上写道的“绝不可出现冤假错案”几字,只觉得格外讽刺。
“没办法,”罗绍义耸耸肩,将一纸案卷递给?他,“谁让他是唯一的皇子呢。”
“虽然有几个声望较高的宗室,可他们毕竟不是圣上一脉,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罗绍义笑道,“而且宗室也不见得就比宸王好,你知不知道那个素有贤名的李修德,就算再有名望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因为贪心敛财而卷入了光鸿十五年的贪污案,最后被发配到沱州做了个小小司马,只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咯。”
陆霄垂眸盯着案卷上分明的黑字,脑海中却反复回荡着罗绍义刚才?的话他如何?能不知李修德?那是父亲生前?最为要好的朋友,在光鸿十五年同样因贪污而下?狱,不过?因为是皇室血脉且涉案较少?,最后只被贬职到了偏僻的沱州做司马,一待便是十年。
若要为父亲平冤,自然也要算上李修德一份。
“行了,咱们都?是给?天子卖命的人,”罗绍义拍了拍陆霄,“这龙椅换谁坐都?不重要,只要有咱们一口饭吃就得了。赶紧再看看卷宗吧,回头到了徐州直接提人。”
陆霄低低应了一声“嗯”,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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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云疏洗漱后,推开?了窗子。
屋外晨光熹微,日色明媚,一只胆大的小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了窗棂上,好奇地歪着头打量云疏。
鸟雀可爱,云疏心生怜意,弯着指节似是想要摸一摸它的羽毛,可小鸟却被她的动作吓得一惊,忽地飞走了。
云疏看着它越飞越高,直至消失在檐角。
素弦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道:“姑娘要是喜欢,我着人去外边给?您买一只回来逗趣儿。”
听见她的声音后,云疏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淡淡笑道:“被圈养起来的鸟儿,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察觉出她情绪不对之后,素弦上前?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和我说说?”
云疏摇头不语,目光却落在了妆奁旁的一把白玉凉扇上那是昨日李翰专门派他身?边的护卫送来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