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看得心头一软,继而鼻尖又是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

她赶紧忍了忍,穿好衣裳,对着铜镜重新梳了发髻,便披了大氅开门出去。

才踏过门槛,就见靳昭正一个人站在那株才栽了不久的杏花树下。

天冷,杏花树的枝头仍是光秃秃的,在萧萧寒风中不住轻颤,而靳昭的身影则如生了根一般,岿然不动,有种说不出的凄苦。

云英顿了顿,走到他的身后,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轻声说:“靳昭,对不起。”

靳昭的身躯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出声。

她没有走开,而是又上前一步,离他更近些,决心将话都说清楚。

“靳昭,你已经帮过我太多,是我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已经是我这辈子最欢喜的时候,我从来没料到,原来这个世上,有人不但不嫌弃我的出身,愿意娶我为妻,还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她说着,抬头看一眼这座布置得那么用心的宅院,“我不想让你再为了我,放弃大好的前程,将来一辈子活在后悔中。”

靳昭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收紧,他想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后悔,可话到嘴边,忽然也有了一瞬犹豫。

就是这一瞬犹豫间,云英再度开口。

“我也为了自己。”她的声音渐渐低落,好像怀着几分对自己的失望,“我想留在京都,也害怕你将来想起这一切时,会后悔当初选择了我,会因为后悔而同时怨怪于我。靳昭,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凡事从来只以自己为先,这样的事,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无法承受。”

靳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番反复,仿佛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垂花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什么人忽然造访,正同门房护院的那对老夫妇大声地理论,动静大得将东面屋里的殷大娘都惊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云英与靳昭也顾不得还未说完的话,连忙一道朝垂花门去。

还未至近前,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只见十余名家丁自外头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正是云英已许久没再见过的城阳侯府管事常金。

而就在他们的身后,武成柏与杜夫人两个肃然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