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明白,殿下此话何意?”
不知怎的,她心里有不大好的预感。
“你的父亲叫穆正己,获罪前,是御史台的一位主簿,从七品下的官员,”萧琰似笑非笑看着她,眼里有意味深长的光芒,“他是因为太子而获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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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云英立刻警惕起来。
她如今对朝中之事已稍有了解,知晓御史台的地位和作用,但一名从七品下的主簿,应当多管的是台中杂务,以及文卷、奏疏的润色、修改、归档等,即便真要行监察之职,也该是对同级,或是品阶更低的官员才对,怎么会牵扯到储君呢?
况且,她父亲是在她四岁时便落难的,算起来,那时候太子也才十岁出头而已。
吴王和太子是多年的对头,谁知他会不会故意在其中扭曲事实?
虽然她潜意识里觉得萧琰应该不屑于耍这种极容易就被拆穿的伎俩,但她还是觉得该多留个心眼。
萧琰当然知晓她的心思。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毁了太子在你心中的地位?”他面上的讥讽之色更甚,像是个拿着刀子的人,偏要把蒙在表面的那层薄膜划开,露出底下的肮脏与污秽,“我只说他因太子而获罪,可没说是太子对他做了什么。”
说罢,他低声道出自己知晓的事。
和傅彦泽一样,穆正己出身平民,是个家有几亩薄田的普通农户,靠科举才得入仕。
不过,他没有傅彦泽这般惊世的才华,当不了解元,更成不了探花,十六岁开始科考,考到二十九岁,才得了进士功名。
因是农户出身,又一心读书,考上进士之前,他都未娶妻生子,直到入仕之后,才娶了一房妻室,生下一个女儿。
他心中当也有几分风骨,即便中了进士,在御史台任职,也未高攀哪家高门之女,而是娶了一个普通百姓出身的温婉女子。
一家三口的日子虽比不上那些达官显贵,可与从前的清贫简朴相比,已十分满足。
穆正己的仕途还算顺利,称不上平步青云,但因做事稳妥,文章通达,在御史台的位置也算稳固,直到十五年前的那桩联名弹劾案。
那时,郑居濂借着已是贵妃的郑氏的风头,已入得中枢,逐渐能与齐慎等清流文臣们形成对立之势。
齐慎等人屡次上疏,要求圣上修身齐家,为稳国之根本,当雨露均沾,繁衍子息,而非独幸贵妃。贵妃恃宠溺爱,无贤良德行,长此以往,恐有损国计。
郑氏妒心颇重,不甘忍耐,便指使郑居濂等人弹劾了几位齐慎一派的官员。
那几人,恰好都是当时的东宫属臣,其中两个还是太子的老师。
郑氏当时还未坐上皇后之位,郑居濂行事也比现在谨慎许多,他没有让自己人直接上疏,而是将要弹劾之事统统写到簿册上,匿名送至御史台,让御史台的人处理。
当时在御史台负责掌管印鉴、收阅匿名书信的,就是穆正己。
他虽未涉朝中争斗,但私心里似乎也是站在齐慎等人这一派的,只是一直无用武之地而已。
其中一位被弹劾的官员门下有位学生,与穆正己是同年进士,私交不错,二人闲时在城郊一处庄园对饮闲谈,穆正己酒后失言,一不小心透露了郑党弹劾之事。
自此,便是犯错的开始。
那人得知消息后,同自己的老师商议,最后请求穆正己将事情先拖一拖,不必瞒报,只晚几日盖印,晚几日递折子上去便可,好让他们有时间应对。
穆正己碍于私交,又想护着太子,犹豫半日,便答应了。
御史台处理匿名书信,几日之内上呈,几日之内成文加印上奏,都有规矩,穆正己超出了这个期限。
若是无人留意,自没什么大事,但郑居濂自然不会放过,时间一到,便上疏弹劾,由此牵出整个案子。
圣上因此大怒,下令严查。
照大周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