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正己有错,但只需处以革职罚俸的惩罚,不至于被判流放、充奴。

是太子,在事发之后,亲呈奏疏,替自己的老师求情,言语之间,便将主要罪责都落在穆正己的身上。实则他的老师所犯之错,即便重罚,也不会累及家人,顶多断了将来的仕途。

圣上不喜太子,对太子的老师亦没什么好感,本就有意大惩,奈何十余岁的孩子上了这样可怜巴巴的奏疏,他若再严惩,倒显得他这个天子太过苛责孩儿,只好将那几人分别做了降职、罚俸等不痛不痒的惩处。

可原本积聚的怒火又无法发泄,便干脆对唯一一个牵扯其中,又无甚背景的穆正己严惩。

可怜贫寒之家,数代才出这么一个能入朝为官、光耀门楣的士子,就这样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你若不信,我自可让人将当时的案卷抄录下来给你看看。”萧琰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想要看看她听完后,到底是否相信,是否有所触动,“本也不是什么机密案卷,我想,你到底跟在珠儿的身边学过几日,应当能看懂。”

当初的调查案卷,自然不会将圣上、太子究竟如何想都记录下来,不过其中起因经过、他们在朝上说过的话,以及太子那封所谓的奏疏,应当都有详尽记录,做不得假。

云英瞧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说的应当是真话。

她敛了敛眉,再抬脸时,眼里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不必了,奴婢相信。”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殿下何必说奴婢的父亲因太子殿下而获罪?此事的起因,难道不是殿下的母家先挑起的事端?”

萧琰扯了扯嘴角,无所谓道:“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朝廷争斗历来如此,郑家的事,我不多管,东宫的事,大哥可一件不落。你若要说他那时还小,不知自己那一封奏疏上去,会引起什么后果,倒也不是不可能。”

最后那句话,看似是在替太子找理由解释,实则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太子从小勤勉聪慧,十岁出头的年纪,虽还未正式步入朝堂,但有齐慎等一众名臣手把手教导,哪里能当真连这也不懂?

云英抿了抿唇,不再与他就此事争论下去。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前一日还是权倾朝野的重臣名将,后一日便可能成为人人喊打的阶下囚,武家就是个生动的例子,从前是两派都要争取的重要势力,前后不过数月,已成了双方的弃子。

这样的大家族尚且如此,更何况她父亲这样一个落在众多京官中毫不起眼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