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他拒绝了。

他的宅院位置极佳,却数十年如一日的简朴实在,在整个京都的官员住宅里,也不过算中上。

而城阳侯府则不然。

这是数代簪缨、位列公侯的权贵之家,又都是武将出身,不似文官那般讲究清誉,这座府邸,便是真正显出京中权贵们那让寻常百姓感到窒息和震惊的华贵。

哪怕宅邸已在先前的抄家中,被生生“剥”下了一层金玉皮,余下的骨架,也足以让傅彦泽忍不住屏住呼吸。

尤其是这座院落,是云英常住之处,那便是女子的“闺房”,如大周这般民风开放,外男也不该轻易进入女子闺闱。

此刻,这座点了数十盏花灯的四方院落,就像用鲛绡绫罗、金银玉石堆砌出来的牢笼,将他引诱入内,再趁他尚未反应过来,或是有意沉沦的时候,牢笼的门已被悄然锁上。

“大人,”在后头关好门的茯苓和穗儿见他就这样呆站在院子中央,既不进去,也不说话,不禁笑着提醒,“娘子在房中等着呢。”

傅彦泽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仿佛自己的某种阴暗的念头被人直接点出了一般。

幸好院里的灯光带着暖黄的色调,打在他的面上,倒将那层红掩去了许多。

他紧抿着唇,尽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自然,顺着穗儿指的方向,来到正房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一掌宽的缝隙中,明亮的光丝绸一般泄出,还没入内,就已有若有似无的幽香自其间溢出,萦绕在他的鼻尖。

那是果木花草的芬芳。

他恍了恍神,推门而入,绕过正中空无一人的明间,行入内室。

那女人正坐在榻边的脚踏上,一手支在榻沿处,另一手则一下一下轻拍着已渐入梦想的稚儿。

安宁温馨的气氛里,是稚儿悠然绵长的呼吸声,和母亲柔和缱绻的低声吟唱。

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回过头来,那种独属于母亲的慈爱神色还未褪去,明亮的眼睛对上他时,闪了闪,纤长的食指竖起,压在双唇之间,示意噤声。

傅彦泽一时进退不得,只得木头似的站在原地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