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几个字。
声音太小,云英起先没有明白他的话,可瞧他已几乎没有力气,只是撑着最后的精力,同她交代出这话,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再重复一遍,只好在心中反复回想,这才明白过来。
“他”自然指的是萧琰。
她垂下眼,再次掩住其中泪意,心中的怜悯之意在这一刻几乎到达顶峰。
“殿下这时候还为奴婢担心,让奴婢实在无以为报。”她轻声说着,忍不住握住他的一只手。
她不禁想起当初在城阳侯府中,最绝望的时候忽然遇到太子时的情形。那是走投无路的人,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是已溺水的人,无助扑腾时,抱住一根浮木的感觉。
太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便这恩情,在后来的许多事发生后,已尽报答,但对云英而言,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
“奴婢答应过殿下,若将来有能帮得上殿下的地方,定要报答。”
那是她才入宫时,偶然之间,与太子的一段对话。那时,只以为是一句戏言,根本不可能有成真的那一日,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天潢贵胄,而她只是个小小的婢女,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里,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她本想在最后一刻告诉他,关于她腹中孩子的真相,可是现在,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为什么不让他走得轻松些,走得少些遗憾?这样残忍的真相,就让它永远都烂在肚子里吧,只当是兑现当初那句诺言。
萧元琮已说不出话来了,呼吸亦是微乎其微,目光定在云英的身上,呆滞的,好半晌才挪动开些,似乎越过了她的肩头,看向更远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他一直想要得到,却一直没有真正触碰到的东西。
生机就如握在手中的沙砾,飞快地从指缝间流逝,直到所剩无几,唯有眼中那两点光,显出他还残存有最后一线知觉。
云英扶着后腰,挪动身子,好离他更近些。
“也许他也不会如愿,”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殿下的身边曾有那么多人,他不见得就会顺利得到那个位置。”
这是她的直觉,一种随着待在他身边的时日,一点点养成的一种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