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不由多看了靳昭一眼。

那目光明亮中带着温柔的关切,明明如水似的,却挠得靳昭心底一阵又热又痒,明明方才已经在那座新宅里先满足了一回,眼下被她这样一瞧,竟又起了意。

他坐在矮榻上,忍不住直了直腰腹,尽力克制自己的面色,又在殷大娘没注意的时候,悄悄侧身,伸手在云英背后轻轻抚了一下。

麻痒的感觉隔着衣物一下传至脊柱,引得云英原本温柔关切的目光顿时成了娇嗔的瞪眼。

大概是察觉到母亲身子的紧张,小阿猊举起来的小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笑嘻嘻地摸她的脸颊。

云英连忙换上一副慈母表情,低头在儿子的圆脸蛋上亲了又亲。

靳昭看着母子两个亲近的模样,心头发软,莫名有种属于“家”的温情。

“小阿猊好脾气,”殷大娘笑,又指指他与云英靠在一起的两张脸,“长得也像穆娘子,这么小就这样神气。”

她说得没错,才半岁多的孩子,脸盘还未长开,一双眼睛便水灵灵的,五官端正,一身皮肉更是白皙,这亮眼的模样,的确与云英有两分相似。

其实武澍桉亦算个相貌堂堂的郎君,不过眼下孩子还小,似乎并未显出什么特别肖似父亲的特征,云英这才觉得宽慰。

“大娘,这一月里,武家可有人来过?”她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靳昭闻言也朝殷大娘看去,这一月他也几乎不在家中,尚未来得及问他们在家中情况如何。

“倒是来过两个下人,要阿猊去给那武家的郎君戴孝呢!”提起这件事,殷大娘面上的喜色淡了些,“被老身挡回去了,他们家那深宅大院,进去了哪还出得来?好在这附近住了两户昭儿营里的同僚,他们不敢如何,便回去了,后来没再来过。”

说完,她忽然又觉不对,忙看云英:“那武家郎君到底是阿猊的生父,若论人伦,的确应当要这唯一的血脉认回去……娘子,是老身自作主张了!”

不认生身父亲有违人伦孝道,一旦被有心之人告去官衙,恐会获罪。大周重礼法,按照律例,若真被判有违孝道,轻则笞杖,重则以谋反论,收监、流放的都有。

云英低头看着一脸开心的阿猊,沉默片刻,说:“没事儿,多谢大娘,那样的人家,去了反而要被扒一层皮,还是留在这儿的好。”

殷大娘闻言又拿自己那双不太灵光的眼多瞧了瞧,见她似乎没有异色,才放下心来。

其实云英并非一点不担心。

她知晓武成柏夫妇两个的性子,眼下大约还在为儿子的后事奔走。中秋的事情闹得那样大,武澍桉的尸首一直留在刑部,直到案子结了,才被夫妇两个抬回去。人虽被定罪,但因已死,不再追究,亦未累及家人,因此丧仪仍按侯爵继承人之规格操办。

如今丧事还未全了结,后头还要等这一阵风声过去,想来能撑一两个月,可再往后当如何?

她心底发沉,如今只有两种情况能让阿猊不被武家夫妇拿捏。

一,是武家彻底垮了,不光是武澍桉,连武成柏也一道被拉下水,失了权势,再不能对任何人耀武扬威。她有时克制不住心中这样阴暗的妄想,好像当时对武澍桉出手后的那种害怕和后悔早已消失不见了。

可实际上,武家不但有官职,更有世袭的爵位,那是祖上凭着开国从龙之功得来的,未有谋逆之过,不可能摘去。

二,便是她带着阿猊嫁人,将阿猊记在夫家的名下,从此再不做武家儿。只是,这得要寻到一个愿意娶她,且身份地位能挡得住武家的郎君。

两条路都十分困难。

她无声地叹了一下,将心事压下去,陪着精神不错的儿子在铺了软垫的地上玩耍。

时间有限,她不想将心神都浪费无尽的担心和忧愁上,反正短时间里有靳昭在,他会保护好阿猊。

坐在一旁的靳昭似乎感受到了她片刻的担忧。

在殷大娘起身去灶边时,他悄悄握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