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槛边,他低头拱手,沉声道了声“是”,转身踏着夕阳离开。

-

十月里,天越发冷。

萧珠儿后来又带着云英去马场上骑了几回马,三人在驯马女的悉心教导下,渐渐能独自骑马。虽完全不似旁人那样娴熟而游刃有余,但出外时,只要不遇上性情不合的烈马,便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在此期间,吐谷浑王庭终于送来正式书信,呈报了西城公主薨逝与王位易主的消息。

新王乃先王慕延度之幼弟慕何白,先王与西城公主所生王嗣年幼,先王长子篡位,血洗王庭时,王嗣受累,于惊吓后暴毙。

信中还说,如今新王感念大周多年同盟之谊,愿再求一位公主出降新王,重修与大周的姻亲之好。新王使臣将在年末抵达京都,像大周天子送上求娶公主的聘礼。

如此一来,朝野上下不得不开始商讨和亲事宜。

亦有少数朝臣以天|朝气节为由,提议不该答允再派公主,西城公主出降二十年,其子女尚未在吐谷浑王庭落得好下场,此时再派公主前往,岂非令大周颜面尽失?

然而更多朝臣,甚至是天子,都以为和亲是拉住吐谷浑这个西北盟友最简单的方式。

郑居濂甚至直接在朝上质问对方:“使一女出降,即换十年太平,使边地百姓免于战火,有此法可行,何故要重拾兵戈?须知吐谷浑地处西北要塞,一旦兵戎相见,势必引起周边数族混战,届时,便是拿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来换那‘气节’二字!”

就连齐慎也罕见地同意他的看法。两党相争十余年,鲜少有这样意见相同的时候。

不过,于到底派何人出降一事上,双方到底还是意见相左。

郑居濂也不知是否受了郑皇后的指使,连称吐谷浑如今在西北诸多部族蠢蠢欲动的局势之下,地位比过去更重要许多,不可再随意指派旁支宗室之女前往,而应当择选与之地位相匹配的公主,方可显出大周的诚意,使两方同盟更加牢靠。

他虽未指名道姓,可众人里里外外都能听出,他言语所指,竟是圣上的亲生女儿,唯一还未出嫁的普安公主萧珠儿!

此话一出,不但齐慎等大臣们连连反对,就连一向对郑家人多有宽容的圣上,都难得冷了脸。

萧崇寿过去虽对除萧琰以外的子女多有薄待,但到底为人父,如何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去和亲?

更重要的是,他身为天子,亦重脸面,那样多亲贵重臣都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前往,堂堂天子,却上赶着送自己的女儿前去,岂非显得他是个无情无义、毫无慈爱之心的父亲?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郑居濂也不坚持,很快便将这个提议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