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1 / 2)

元嘉帝又笑了。

那刻的他,看去与往常无异,浑若不在意。

可是,陈滢却分明觉出一股子寒意,仿似这屋中空气正一点一点被抽走,而窗外大雨疾风,正自迎面而来。

沉默,再度笼罩而下。

只这一回,再无此前的安详。

这沉默如有实质,当头压来,压得人心底发慌、后背冒汗,但凡定力差些,只怕当场便要腿软。

陈滢自不会如此,胡宗瀚更不会。

不过,二人的面色,却同时变了变。

元嘉帝动怒了。

这还是陈滢一回见到这样的元嘉帝。

此前,无论长秋殿刺驾、乔小弟并方秀娥谋杀案、抑或小行山刺杀,这位天子皆冷静理智、心平气和,甚而显得极为克制。

因他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一怒一喜,将会为皇城、为朝堂、为整个大楚,带来怎样巨大的影响。

所以,他很少表达情绪。

而今日,这方旧帕,到底触及他的逆鳞。

身家性命,关乎根本,无人会不在意。

更何况,此帕关联的,还是天子,是站在大楚朝最顶端的那个人。

他如何不怒?

若连这也要隐忍,那他也就不是封建君主了。

条子一怒,伏尸百万。

只不知,元嘉帝这一怒,又会是何等情形?

第620章 寒雨连天

雨声连绵,“噼噼啪啪”敲打屋檐。

陈滢眉眼不动,心底却若寒雨掠过,冷透骨髓。

元嘉帝接下来的行动,几乎可以预见。

在此之前,仅凭两支珠钗,此事走向尚无定论。可是,那张画了地图的绣帕,却令事态急转直下,如一架失去平衡的天平,飞快朝着某个方向倾斜。

陈滢觉得无力。

当案件浸染上了政治色彩,许多原本简单之事,将变得复杂,而更多原本复杂之事,又会变简单。

然她清楚,简单也好、复杂也罢,皆不过表相而已,内里掩藏着的,则是政治斗争的残酷,与血腥。

“来人!”御书房中,陡然窜起一道音线,坚冷而沉,如冰刃当空斫下,劈碎满屋死寂,亦令陈滢瞬间回神。

她侧眸望去,便见元嘉帝不知何时已然离案而起,正负手行至窗前。

在他身畔,是两架明烧得极亮的大烛台,他整个人便沐浴在烛火中,袍角金龙、袖畔祥云,绽放出刺目的光,却也压不去他身上气势。

震怒中的元嘉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位帝王。

陈滢怔忡地望着他,说不出心底是何滋味。

屋门悄然打开,贺顺安碎步走进来,腰弯得几乎贴去地面:“老奴在。”

元嘉帝眺望窗外,语声一如既往地平淡:“贺大伴,朕要你带齐人手,将宫中所有呆满十五年以上的宫人,尽皆召集起来待命。”

他忽转首,冷电般的眸光,直刺向贺顺安花白的头顶:“你要记着,朕要的是所有人。”

说到最后三字,他的语声格外滞重,似舌上压着千钧,吐出的每个字都很慢:“就算是冷宫里的人,你也得给朕拉过来。可记下了。”

“奴婢遵旨。”贺顺安伏地领命,无论语气动作,皆平静至极。

元嘉帝似是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气息略宁,抬了抬手:“贺大伴辛苦,去罢。”

贺顺安谢了隆恩,方颤巍巍起身,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元嘉帝略站片刻,转望胡宗瀚,神色兀自冰寒,语声却柔和下去:“老胡,朕也有事儿叫你办。”

“请陛下降旨。”胡宗瀚叉手行礼。

元嘉帝重又望向窗外,淡淡地道:“威远侯那里有朕的令牌,可调拨御林军,朕着你二人共同处置此事,北疆八卫全数由你二人提调,替朕看牢了那群宫人。”

他忽尔停声,喉中迸出一声低沉的冷笑,携窗外冷风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