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在他的胸口。
即使被推开、被斥责,被他用冷漠的后背回应。
她不后悔。
雨声越来越大,像贯穿了整个世界,但她仍能听见他清晰的心跳。
容津岸浑身僵硬,巉岩嶙峋,但他没有推开她。
他没有像过去很多次那样,冷漠拒绝她。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贴住她的头顶,有热意传来,驱散冰凉的秋雨。
叶采薇的心跳得平静又猛烈,她阖上双眸,环住了容津岸的脖颈。
他太高了,需要她踮起脚,几乎绷直,才得以够到他的薄唇。
那曾经说过无数句令她伤
心的言语的唇,也和她就事论事、深入浅出探讨过无数次学问、金句频出的唇。
她迷恋的唇。
触感柔软,像春日里将将发芽、嫩绿的青草,温和。
她只轻轻碰了一下,撤回来。
雨声里,她仰望他,他俯视她。
容津岸的双眼分明没什么不同,也是浓长的睫毛,也是漆黑的瞳孔。
但这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仿似无尽的渊薮,他的目光投下来,就像这个世上只剩了她和他两个人。
“你……你会娶我的,对不对?”她再不说她的心意,跳过繁缛。
婚姻要紧。
因着婚姻便是长相厮守,或者以为的长相厮守。
太子借着给叶渚亭生辰贺礼的名义单独赏赐,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皇权之下,人人羸弱如蝼蚁,轻而易举被碾碎。
她这样问,便是邀他携他,与她一起站在权贵的对面;他答应她,便是将寒窗苦读换来的仕途,拴在风雨飘摇的小舟上,随时可以葬送全部。
事情未必会糟糕到那个地步,但她早已不怕摔得粉身碎骨了。
总要义无反顾一次。
“嗯。”
她等到了,他淡淡颔首,答应了她。
叶采薇倏尔落下泪来。
***
七年之后的同一日,叶采薇与容津岸坐于北上京城的马车之中,已经和离了五年的两个人,姿态却并不清白。
叶采薇掐着自己的掌心。
“话说清楚一些……这是你对我问题的答案吗?”
她突然问他,故意在叶渚亭生忌的这一日旧事重提,是不是想和她复婚。
他说,他想他们换一个关系。
容津岸还是从背后抱着她,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他没有说话。
男人一扯,叶采薇猝不及防,他坐了下来,她也跌落在他的怀里。
仓促慌乱中,她还好像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地方。
烫手。
“我……我想和你换成那种关系,你愿不愿意。”
他的话里有一个停顿,像是在犹豫。
但动作却分明不容她拒绝。
他的大掌箍住她的腰肢,收紧,直到紧得不像话,阻止了叶采薇的呼吸。
她努力转过脸回视:
“哪种关系?面。首?男。宠?所以你绞尽脑汁找理由把我留下来,就为了自甘堕落?”
这些话说完,叶采薇喉咙有点干。
在心口堵住的石头似是松开了,但又添了几分涩浊,使其并非完全通畅。
像在浓雾中行走。
她还觉得不够,仿若手忙脚乱地填补,那句“你是不是想同我复婚”说出口,就像是低了他一等一样。
她才没有求他。
“早说呀,我以为你想吃回头草,要找我复婚呢。你也知道,我是根本不可能重蹈覆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