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容安,你应该叫她一声,小外婆。”叶采薇却说。
“薇薇、薇薇你?”温谣将叶采薇的话听得分明,她的心中像是炸开了一样,难以置信,与孟崛对视一眼。
怎么会这样?这件事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情?就连眼前这烟柳的墓碑,也只是写了烟柳一个人的名字,并未与叶渚亭有任何的关联。
而先前温谣他们理所应当认为,烟柳之所以会葬在这里,全是因为她在当年叶渚亭狱中暴病而亡后没多久便病故,多年的主仆情谊,让她陪伴在叶渚亭身边长眠。
这几年以来,从没有人往旁的地方想过,哪怕一点。
温谣对此的震惊,到了难以附加的地步。
其实,就连叶采薇自己也用了这整整五年的时间,才下定决心将此事公开。
当年是她病得深沉,逃避思考;现在她凭着自己跨过一道又一道坎,回首那些曾避之不及之事,尘封在回忆中,翻出来,为它们正名。
当年于她,是一把封在冰中、悬在头顶的利刃,被经年累月的阳光炙烤,终于落下,劈开她所有悉心呵护的美好。
如今,利刃被她用血肉磨钝,再不能伤人了。
“这件事我瞒了你们许久,已经五年了,再不能让柳姨无名无分下去。”眼角不知何时涌上了泪水,叶采薇利落拭去,回头对温谣正色道:
“阿娘当年走得太早了,多亏柳姨一直在阿爹身边,无微不至照顾他,也代替阿娘照顾我。生前,阿爹没来得及给她名分,她为阿爹殉情,是我不孝,将此事隐瞒了五年。”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①。
叶采薇素手执三炷香,点燃,递给叶琛:
“容安来,第一次见你的小外婆,给她磕个头,告诉她你很好。”
但一向听话懂事的叶琛却没接,沉沉的视线,落在了孟崛的身后。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孟崛抱着女
儿先转过身,见到那高大伟岸的身影,不免喜上眉梢。
“容叔叔!”孟冬青先喊了出来,还是软软糯糯的声音,裹了蜜一样甜,“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呀?”
孟崛也跟着笑道:“仲修,仲修你终于来了!”
他当然不像女儿那样惊讶,也并不细想为何容津岸会知晓他们一行今日来这边祭扫,在他看来,在叶琛被奚子瑜带到京城的那一天,容津岸就应该出现。
那么大一个儿子从天而降,他竟然忍得住,到底在想什么?
容津岸的皮肤本就比寻常人白许多,但不知为何,数日不见,孟崛却只觉得他比先前还要苍白。他没有接孟崛父女两的话,视线远远投过去,在叶采薇母子身上反复徘徊,一双点漆一样的眸子,蕴藏着无数孟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就连孟崛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同为男人、出身也很相似,甚至与容津岸多年知交,但他始终摸不透容津岸对妻儿那神秘莫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