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是第二日。
温谣在床榻边守着她,一张苍白的脸难掩憔悴,见她醒了,先告诉她孟崛已经知会了大理寺和顺天府着手找人,而她也发挥了自己精湛的画技,连夜画了许多幅叶琛的画像,让顺天府的人大量临摹之后,各处张贴。
“只是连夜画画吗……”叶采薇看着她,“你一定是不放心,守了我一个晚上……谣谣,谢谢你。”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来谢去的话。”温谣握紧她的手,两个人俱是冰凉的。
她在让孟府的人把叶采薇带回来的时候,特意吩咐了,给她的水和干粮里加了一点安神助眠的药剂。
她太了解她了,叶琛是她的命,叶琛不见,她一定是豁出命也要坚持找的。
“你也应该好好睡的,”叶采薇想了想便猜到那水和食物可能被“动了手脚”,长长地叹息,“你这孕体本就不好,一夜不睡,再像上次一样发病可怎么办?”
温谣却不想再纠结这件事,只问她:“仲修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孟崛也不知道答案。
“他……”叶采薇沉吟,“他出京办差去了。”
秘密入宫面圣是通天的干系,她不能再告诉温谣,这只会给温谣夫妇招致祸患。
“我已经让见雁去给他报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补充。
但其实,见雁要去的地方就在京城之中,算着时辰早就该回,却为什么杳无音讯?
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还是……遭遇了不测?
***
见雁依照着叶采薇的嘱咐,来到了京城的另一头。
那是一间耗不起眼的当铺,在暮色中更显颓败,她掀帘入内,与高高柜台里侧的朝奉对过暗号之后,对方带她穿过柜台,将她引入院落,最终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暗室中落座。
纸笔皆已备好,她不可以面见容文乐,只能通过简短的信件将发生的事尽量说明。
好在见雁有这个本事。
信顺利送出之后,她便被关在了这间暗室中,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离开,甚至不知有没有命活着离开。
入夜之前,容文乐收到了那张纸。
他待的地方是一间三层高的小楼楼顶,这两年来,每一次容津岸秘密入宫,都要在此周转,容津岸把常服换作官袍,容文乐也留在原地,哪里都不能去。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有人给他送信,一打开,他认得是见雁的笔迹。
……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幸好他家大人提前告知了叶娘子联络的方法。
房门又被打开,一位穿着紫金大袍的男子缓缓踱步入内。
早就是做爷爷年纪的人,脸上却没有丁点的胡须,手持的拂尘由象牙和黄花梨木制成,他的面容是和蔼的暖,上挑的眼尾,却分明是不经意流露的高傲和凉薄。
司礼监秉笔太监施全,每次容津岸秘密入宫都是他当值,这个时候过来,便表示今晚容津岸会留在宫中。
皮靴坚硬的鞋头甫一停顿,容文乐先“噗通”跪了下去,五体投地:
“求施公公成全,请务必向我家大人带信。”
然后,他一面磕头,一面将叶琛走失一事尽数告知。
但施全一动不动,连拂尘的马尾都并未有半丝震颤,仿佛容文乐只是在讲走丢的一只猫儿:
“容大人之子?倒是有所耳闻。”
司礼监和内阁一样都是离天子最近的权力中枢,容津岸与儿子当街相认那场大戏,身为秉笔大太监,施全又怎能不知?
上次容津岸秘密入宫时先请了御医来诊治,那个时候,消息灵通的施全,便已经恭喜过他了。
而施全此刻轻飘飘的态度显然是拒绝的意思,容文乐长跪不起,声泪俱下:
“我家大人只有这一个孩子,血脉相连”
“既然容大人与孟大人交好,”但施全却打断了他,拂尘不动,冷淡的口吻,
“小公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