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我只是……想尽力弥补我亏欠你的那一份。”奚子瑜试过碗中汤药的温度,坐下,倾身靠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梅若雪沉默地将药吃完。
雪白的一张脸,因为高热而起了脆弱的红,偏生眸色寂寂,是倔强的冷。
奚子瑜忍不住贴近,吻上她的唇瓣:
“你要留在京城,没关系的,我陪着你就是。”
***
在逾制恢弘的齐王府“人去楼空”的同一日,失踪许久的容津岸,回到了容府。
那日是载徽书院的休沐日,叶采薇正带着叶琛,在容府的小祠堂内上香。
里面供奉的牌位除了容津岸的父母和大哥之外,还有叶渚亭、烟柳,叶采薇第一次来的时候,发现姚氏的牌位也在。
当时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绩溪叶家祖坟,姚氏的坟茔,这几年以来,都是容津岸在派人打点维护吗?
每日出门去载徽书院前,她都要先给这些牌位上三炷香。
六个人,她与他所有的血亲,都已经长眠于地下。
容津岸回来,在小祠堂门口,房内清静如洗,若不是叶琛突然转头,谁也没有发现,门口出现的人。
他头戴官帽,身穿蓝紫官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飞天仙鹤,这样浓墨重彩的颜色,于安静清幽中玉立,怎一个清隽舒朗形容。
白得过分的皮肤,在儿子惊喜地扑过来时,泛起了一点点的红。
叶琛高兴得连膝下的蒲团都撞翻了。
“阿爹!阿爹阿爹阿爹!”他直冲冲抱住了容津岸笔直的腿。
这孩子,自从和爹爹相认之后,被勾出了许许多多从前并未展现过的童真和热情,更像一个符合他年龄的孩子。
“容安好想你!阿爹阿爹!容安好想你!”
在叶采薇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在香案上的同时,她听见背后父子俩的对话。
容津岸一把将叶琛抱起来,叶琛尚短的胳膊搂住他的脖颈,小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尽情享受来自父亲宽大的、坚实的、可靠的怀抱。
“阿爹阿爹,你到哪里去了?你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容安很担心你!”叶琛闷闷的嗓音里竟已经含了哭腔。
“我……”容津岸轻轻拍打叶琛的后背,目光却落在了正转过身来的叶采薇脸上。
她穿缥色的衣裙,不施粉黛、不饰钗环,满头青丝挽成松散的髻,眉眼间似有倦意,还是如秋月一样见之忘俗的脸,无论出现在哪里,总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叶采薇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来,容津岸的话已经凝在了喉咙。
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一室香绕里,就连叶琛,也闷着头不说话了。
“累了就去歇吧。”叶采薇站在几步之外。
杏眸里闪烁着澄澈,水盈盈的,却不是泪。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光怪陆离的梦。
“姜长铭死了。”容津岸重新起了话头,“薇薇,姜长锋和姜长铭都死了。”
一个是她曾经的未婚夫,因为她当年不堪屈辱主动退婚,记恨她、利用他来报复她,还差点害死了温谣;
一个是叶渚亭斗了一辈子却最终身败名裂的政敌,害她家破人亡,成了罪臣之女,还掳走了她唯一的儿子反复折磨,要了她的命。
俱往矣。
叶采薇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但同时
“阿爹,是你吗?”容津岸怀里的叶琛这才接了话,是探究的、却小心翼翼的语气,“是你,为外公、为容安,报仇了吗?”
尽管容津岸在话里对两个人直呼其名,聪慧如叶琛,也知道爹爹说的是谁,想起自己曾被三皇子掳走、差点就死在齐王府的惨痛经历,嫉恶如仇的他,也觉得快意极了。
爹爹失踪数日,仇人却伏诛,一定是爹爹的手笔。
大英雄!爹爹是大英雄!
“阿爹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