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叶采薇并未说话,怯生生抬眸,与烟柳目光相撞,又连忙垂下。
“薇薇是想进去看望容公子?”烟柳小声探问。
她是个极伶俐极通透之人,叶采薇表现如此反常,她见小姑娘目光飘闪,却兜兜转转不离她手中托盘上的汤药,便已然猜到了大概。
“还想,给他送药?”烟柳继续温柔试探。
叶采薇被说中心事,紧紧抿着娇艳的唇瓣,柔荑胡乱搅弄同样轻软的巾帕,默默点了点头。
“听老爷说,薇薇与容公子从第一次见就最不对付,薇薇还总是针对容公子,原来……”
四下只有她们二人,说话方便,烟柳多年来对叶采薇视如己出,叶采薇也早已将她视作了半个母亲,与她十分亲厚,心里话都掏给她,眼下,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因叶采薇执意与六皇子退婚,那时候的京中,还在纷纷扰扰流传着种种关于此的谣言。
不过,叶采薇对谣言毫不在意的态度,与眼下的羞涩扭捏可谓判若两人,烟柳沉吟,眨眼了然缘由,便笑着将托盘送到了叶采薇的手上:
“薇薇喜欢就好,柳姨不会告诉你爹的。”
情窦初开的叶采薇受到鼓励,心头暖融融的,移步推开房门之前,她想到了什么,转身低道:
“不仅仅是阿爹,其他的人,柳姨也一个都不能说。”
烟柳眉眼弯弯,点头细语:
“放心,只有柳姨一个人知晓薇薇的小秘密。”
推门步入厢房,叶采薇连关门都小心翼翼。房内弥漫淡淡的酒气,与她手中的袅袅药气混合,竟生出了难以言喻的静谧。
叶采薇自知酒品不好,怕丢人现眼,今晚便并未同其他人一样开怀畅饮,只是偶尔浅酌。
但此刻的她,偏生后悔起来。
人在清醒的时候,又怎么能纵容自己沉沦,做出荒谬离奇的行径呢?
她不敢细想。
床榻上,容津岸在安静平躺。他的皮肤惨白,未着灯的床帐惨白,就连他单薄的中衣贴在身上,也显得那样惨白。
他的相貌着实太过出众,线条硬挺,青丝茂盛,从五官到牙齿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从前叶采薇只见过他醒时的俊逸,而他双眸闭合的模样,沉肃却不失清朗,深邃却不乏写意,如秋夜叙风,如岭渊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