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看去,贺青砚不动如山,分明坐着却总像俯视她。

“在找什么?”他冷不丁问。

冯露薇呼吸乱了阵脚,心里的小算盘好像要被他看透,在他的威压前保持从容,对此刻的她来说还太难了。

况且+00ゾ59ゾ24+,冯露薇回想那时她说过的话“肯定是个渣男”。她确信当时的音量,能被一个听力正常的人类听清。

她本能后退一步,松开门把手往副驾驶钻。

“哎?冯小姐,副驾驶是我的……”何钧被她弄得手忙脚乱。

“你坐后面。”冯露薇头也不回,一气呵成坐进去,僵直身体盯着前方。

何钧愣了几秒,等待贺青砚发话。但这位大领导似乎充耳不闻,缓缓将手中文件翻开新的一页,何钧别无选择,尽量安静地坐了进来。

车即将启动,冯露薇仍留着笔直而僵硬的背影,连发尾都不曾动过。

“冯露薇,系上安全带。”贺青砚忽然说。

声音轻飘飘,像一丝微弱的风,冯露薇还是被风撼动了。她听见脊柱骨咯咯作响,心脏在她的体内砰砰乱撞,扣了两次才将安全带插进去。

他一定全听见了,冯露薇闭上眼,出师未捷的悲哀淹没她。

第0005章 第五章 心脏维修计划

更尴尬的,是这辆车内的氛围揽昇。冯露薇从来没坐过如此沉闷的车,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没有分毫人声,只有汽车加速或刹车的动静,偶尔传来纸张抖动的声音,是文件往后翻页。

冯露薇觉得闷热,看见汽车驶出地面,行道树叶翻起绿色波浪,外面正拂过春日和煦的季风。她按下车窗,大方地邀请微风钻进来,清新空气洗濯她发热的脸颊,再将她今日树莓红的头发牵起,在空中轻轻舞动。

在安静的汽车后座,贺青砚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有人破坏了他乘车的规矩。他是很珍惜时间的,惯于用碎片空隙阅读文件,当然也没有别的消遣可做。

因而汽车总是车窗紧闭,行驶带来的气流,会翻动他手中的纸张,扰乱他阅读的效率。

贺青砚看见手中纸页摇动,页面尖角飞舞着要脱离他的掌心。他微微用力按住,眉头随之皱起,闻见一缕清冽的气味。

气味来源在他斜前方,随风的节奏阵阵朝他游动。贺青砚抬头看,副驾驶的车窗大开,年轻女孩的背影正对他的视野,红色发丝透在阳光下缠绵交织,吊带裙露出一半光裸后背。

在发丝翻飞间,两块肩胛骨当中印有一片纹身,是一个咧嘴怪笑的女孩,右手拿着三叉戟,头顶冒出两个尖角,像西方神话里的恶魔。

这是新贴的纹身,贺青砚目睹了它诞生于冯露薇后背的过程: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伏低身子小心翼翼揭开纹身薄膜。

那时他正路过冯露薇,听见冯露薇将他形容为“渣男”。这是种很新颖的形容,贺青砚停下脚步循声抬眸,看见冯露薇的背影,再看见她的眼睛。她后背的蝴蝶骨微微凸起,连成白釉般的小丘,中间是一团不甚清晰的花纹,被陌生男孩的指尖一寸寸拓印,留在她蝴蝶骨正中。

贺青砚察觉心脏猛烈挣扎了几下,那动静很像一只被抓住的兔子,在他体内拼命蹬后腿。他试图仔细感受阵痛来源神经还是肌肉,痛感变成抓不住的气流,在他体内湮开了。

他很快又朝前走,冯露薇清凌凌又轻盈的嘲讽,有种清凉的刻薄,如同碾碎一把新鲜的薄荷,放在他鼻尖轻嗅。他的心脏再次传来不适,莫名的阵痛破土而出,他不得不再度放缓脚步。

“带她去地下车库。”贺青砚跟何钧说道。

这有什么可计较的呢?他不必对一个小女孩的误会认真。

然后是现在,他闻见少女身上的香波味,是她打开的车窗,是她带来的风送来的香味,如水漫过他鼻腔,贺青砚被她的气息淹没,再次感到猛烈的心跳。

维修后的事物都有保质期,贺青砚认为,这些莫名心悸的迹象表明,他心脏的保质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