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彰道:“确是叫丁芳,今年刚及笄。”简单话过,接着道:“《三国志》辞多劝诫,阐前人是非得失,确实无聊,你可去看《三国演义》,因是演义,故事连环,便生动有趣许多。你可想读?”

林婵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九爷有此书麽?”

萧云彰放下碗盏,起身步到书橱前,她也随在他旁侧,打量着这黄花梨橱、满满当当堆满了各种书籍,有些书名熟悉,大多是从未听闻过的。

萧云彰抬手抽出《三国演义》,想想又取了两本子一并给她,林婵看另两本,一《会真记》,一《牡丹亭》。

她面庞倏得发热,只接下《三国演义》,正经道:“甚麽淫书艳册,我才不读,污了眼睛。”

萧云彰看着她,眼眸濯濯,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幼年时看得还少麽?这会儿可装不像!”

林婵怔了怔:“九爷话中何意?”

萧云彰把书搁在台面上:“我不会告诉旁人,夫人想看就自取罢。”噙起嘴角复回桌前坐着。

林婵不再犹豫,把那两本一扫拢进袖里,心底乐开了花。

两人用罢早饭,福安隔帘子禀报:“大老爷遣人来请老爷去花厅一趟,只道有话相商。”

萧云彰把林婵送回院子,嘱咐了几句,这才往萧肃康那处去。

林婵正要迈过槛儿,听到有人压低声唤她:“小婶婶。”随音望去,噗嗤笑了,萧远躲在芭蕉叶里,只露出半张脸来,不忘问:“小叔叔可走远了?”

林婵朝他招手,萧远方才松口气,抻直腰走到她面前,拱手说道:“我与婶婶去卸了荷塘边那房子的锁,好生瞧瞧里面到底有甚麽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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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肆壹章 如梦

萧贵一斧头砍下,那把拴门铜锁豁瑯应声摔落在地。

月楼壮起胆子推开门,一大张蜘蛛网撕了条大口子,飘忽忽挂着,她接过小眉手里的鸡毛掸子,把蜘蛛网撩干净,这才让林婵等几进来。

林婵只觉霉腐之气颇浓重,光线从窗牖的缝隙处微弱地透进来,映亮漫天飞舞的尘埃,很闷热,她叫萧贵去把窗牖打开。

小眉已顺手推窗,房内瞬间大亮,但见十分简陋,圆桌一,藤椅一,旧床一,床头小几一,上置一个哥窑定瓶,插着两枝荷花,花瓣没了,只余茎和莲蓬。皆积满厚绒的陈灰,显然长年没人住了。

月楼指着床朝萧远笑道:“哪里来的人。竟说胡话吓唬我们。”

萧远觉得委屈,但眼见为凭,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走到桌前拿起一本青面线书,用嘴吹散浮尘,是《金刚经》,他道:“定是曹神仙遗留下来的。”翻了翻无趣,又放回原处。

林婵表面如常,却心惊胆颤,直盯着那瓶里花,是前世她死前让小眉去采撷来的,无奈正值深秋,满池残荷,花俱凋谢,小眉寻找许久,只摘回两朵干瘪的莲蓬,流着眼泪插在了瓶里。小眉走过来,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瓶子,有些疑惑道:“好生奇怪,不插花,插两根莲蓬作甚?”伸手就去触碰,林婵急呼一声勿动,却为时已晚,眼睁睁见那莲蓬在小眉手里碎散成粉状,一缕风把它吹的没了影迹。

“怎会这样呢?”小眉有些不知所措,月楼道:“许是曹神仙住在这里摘插的,过去这麽久,哪还经得起触碰!”

林婵却有一种轮回宿命的感觉,慢慢走到窗前,不过是池荷,翠色欲流,花开五朵,恍惚间望到岸边有位爷背身而站,高大清梧,穿着绛红官服,出神的赏着荷景,她如今认得很分明,那是萧九爷啊,她的夫君。

萧远挤过来,好奇地问:“在看甚麽?”林婵伸手一指:“你小叔叔在那!”

萧远随望去,挠挠头:“小婶婶怕是眼花了罢,哪里有甚麽人。”

林婵蓦然惊醒,岸边空空荡荡的,唯有几只云雀从柳间飞窜向天际去了。

她觉得此处愈发透露出诡异来,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