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慈每天守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为他换药。

纱布揭开时,狰狞的烧伤痕迹从背部蔓延到腰侧,她指尖发颤,却不敢让眼泪掉在他的伤口上。

“疼吗?”

她轻轻吹着气,眼眶通红。

霍雪丞摇头,声音因为气管切开术而沙哑:“不疼。”

可温慈知道他在撒谎,每次换药时,他额角的冷汗和紧绷的下颌线都骗不了人。

偶尔,她也会去隔壁病房看裴临川。

裴临川恢复得比霍雪丞快,但眼神却一天比一天黯淡。

“今天怎么样?”

温慈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裴临川靠在床头,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了大半,露出狰狞的疤痕。

他笑了笑,声音很轻:“挺好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温慈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关门时,她听见病房里传来玻璃杯砸在墙上的碎裂声。

23

深夜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

温慈端着水杯路过裴临川的病房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裴临川半靠在床头,手臂上的烧伤绷带还没拆,脸色苍白得吓人。

看见温慈进来,他眼睛一亮,下意识想坐直,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过话。

温慈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路过,听见你咳嗽。’

裴临川盯着她纤细的手指,突然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听见我咳嗽就忍不住送药。”

以前在裴家,每次他熬夜工作咳嗽,温慈总会默默端来润喉的梨汤。

温慈垂下眼睛,没有回应这个带着回忆的话题。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滴的声音。

温慈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早就想说的话:‘裴临川,我们两清了。’

‘你救我一次,我陪裴奶奶走完最后一程,谁也不欠谁。’

裴临川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死死盯着温慈,像是要把她刻进脑子里。

“两清?”

他突然抓住温慈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温慈,你看着我。”

“当年在山谷,你回头救我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瞬间后悔过?”

温慈静静地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轻轻摇头。

“没有。”

“那时候我是真的爱你。”

裴临川的手突然松开,像是被烫到一样。

他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现在呢?”

温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

“裴临川,爱不是永恒的。”

“就像药会过期,伤口会愈合......”

她转身看向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裴临川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绷带。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先放手的人是他,先伤害她的人也是他。

“温慈。”

他声音发抖,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如果我没有认错救命恩人,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