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保姆在家,不方便。
尹正梧迅速发来新短讯,“时日紧迫,得过且过。”
我默念这八个字,想象着尹正梧教导江闻的场面,莫名没忍住,喷笑出来。
我编辑了两行字:警告他时刻铭记,他是崇文的沧海遗珠,是被抛弃的幼子,父子兄弟家仇家恨,要依循常理。
尹正梧回:我明白。
我删掉了来往的短信记录,又调出SIM2卡,联络阿季。
他也很快接通,“林小姐。”
我捂住嘴,压低声,“你有事。”
“沈怀南与朱秘书又见面了。”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什么时辰。”
“昨晚九点,在海檀公寓附近的咖啡厅。”
我涂抹着水乳,“多久。”
“二十分钟就分开了。”
我说,“知道了。”
我终止通话的瞬间,保姆匆匆闯入卧房,她焦急说,“夫人,许董的车在院子里了。”
我粗略描摹完眉形,起身迎接,许崇文风尘仆仆走上楼梯,他停在廊檐下,我不着痕迹扫视他身后,只有助理随行,并未见到同去青城的许柏承。
我春风满面,无懈可击维持着妻子的端庄和关心,“崇文,舟车劳顿,你辛苦了。”
他一言不发,率先迈入书房,助理止步在门槛外,我独自跟他进去,他脱了西服没有像往常交到我手上,而是避开我,直接挂在衣架。
他整个人非常的冷淡,坐下后注视着我,“你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我也注视着他,“崇文,家里一切都好,我约了邹太太美容,约了杜太太打牌,给孟太太选购贺礼祝寿,圈子里的应酬,我安排得很妥帖。”
我的所问非所答没能击溃许崇文兴师问罪的决心,他一字一顿,“林姝,你胆子越发大了。”
我深知梅尔的此番变动瞒不住他,他提前结束了青城的公务,与沈怀南进驻董事局有莫大缘故。崇恩平是他的心腹,朱虹也打着自己人的幌子在讨好许崇文,他们必定会第一时间上报来邀功。至于许柏承这一方的党羽,大概也蠢蠢欲动,眼见自己辅佐的正主儿尚且两手空空,我却拉拢外人蚕食股份,也必定心急如焚要求许柏承力挽狂澜,铲除我这位心术不正的后母的钉子,空降的沈怀南就是我的钉子,钉在梅尔至关重要的领导层,他们坚信我的目标是一点点架空许柏承,迷惑许崇文赠予我所有的股份,然后独揽大权。
他们的坚信不假,又委实和我的计划有出入。我的目标从不是男人群雄逐鹿的权力,是女人望眼欲穿的情意。
我早做了准备,今日是许崇文的诘责,明日要面对更棘手的许柏承的诘难。
我赶在许崇文发怒之前,堵住他的嘴,“崇文,我有一桩喜讯告知你。”
他阴晴不定,“是吗?你说来听听。”
我走到办公桌,拾起座机,将内线换成外线,拨通一串号码,我对那头接听的男人说,“你来景河公馆。”
男人说,“好。”
我挂断电话,不紧不慢舀了一勺茶叶,添在陶瓷杯里,用饮水机的热水沏开,搁在许崇文的手边,“喝一盏茶吧,今天是你高兴的日子。”
许崇文没理会那杯茶,他面无表情端详我,“什么高兴的日子。”
我同他对视,“你最期望什么呢。”
他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
我说,“崇文,我迫不及待在你出差期间洗牌,绝非为自己考虑,我是你的妻子,你的财力足以保障我衣食无忧,我何苦自己费力谋夺什么,破坏我们夫妻之情。我仓促扶沈怀南上位,是牌局变天了,我万不得已改策略,相邻的牌手和对弈的牌手开始更迭,不是昔日的阵营了。”
我言尽于此,再不多言,许崇文接连喝了两盏茶,我观察到他执杯的手在颤抖,他不敢问,不敢问我口中他会高兴的喜讯究竟是什么。他隐约有预感,又畏惧揭开谜底,他祈盼,又恐慌。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