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儿拉开门定?睛一看外头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大……大……大公子？！”

韩桢点了下头，“程娇呢？”

小芸儿忙让开身迎韩桢进来，“大公子您快请进！我?们姨娘刚从麓山回来说有些乏了，现下正?睡觉呢，我?这就去通传！”

韩桢抬手止住她，“她既然在睡觉，就别打搅她了，我?在外间?坐等她一会儿便是。”

观棠斋内外四下寂寂，除小芸儿外只有竹君未睡，她听得外头的动静出来一看也是吃了一惊，小芸儿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两句，竹君这才收敛神情?，微笑着将韩桢引入外间?，正?欲奉茶，却见韩桢轻轻摇了摇头。竹君的目光随之穿透那层霞影纱屏风，瞥见那屏风后程娇侧睡在贵妃塌上曼妙的身影，暗暗一笑，躬身小步慢慢退出屋中。

房门关阖，屋中只剩下两个人并一地夕晖。

韩桢在桌边坐下，随手拿起那本放在桌上的《傲霜剑传》翻阅两下，才发现程娇自制了一枚精巧的书签，夹在最后几页的位置，想?来是快看完了。除此?之外，书页中还夹杂了不少纸条，上头用娟秀小楷写了“作者发刀真是无情?”、“怎么又死了一个”、“这段写得真是绝了”之类他不能逐字看懂但能大概理?解的话?。

侠客传奇历来被清流文人示为辱没斯文的下九流产品，韩桢自少时因看侠客传奇被父亲狠狠责打过几次后，就学?会了躲起来看，藏在被褥中、隐在灯火下，沉默地将那些惊奇的、险绝的剧情?独自消化?。

但此?刻，看着程娇夹在书页中的这些纸条，就好像她回溯了时空，站在那个独看闲书的少年?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说：“我?跟你说，这本书真的巨好看！”

韩桢看得出神，连屏风后的程娇渐渐转醒都?不知道。

程娇打着哈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扭头瞥见屏风外坐了个熟悉的身影时还有些懵逼，直到走到外间?才反应过来竟这人是韩桢，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韩桢还在看她看书时随手写的吐槽弹幕！

程娇脚趾扣地了。

她干笑两声，“韩……大人，你怎么来了？”

韩桢这才轻轻合上书页，起身转头道：“我?有话?想?同你说，便来了。”

程娇懵懂地点了下头，“是什么事呀？”

韩桢道：“对不住。”

“啊？”程娇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头，“怎么了？你要扣我?钱？”

“……”韩桢道：“你跟我?来东京的缘由，我?此?前没同乔文心讲，导致她对你产生?了误会，让你受了委屈，这是我?的过错。”

听到不是要扣钱，程娇松了口气，又笑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这事儿事关阿芷姐姐的私隐，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说是正?常的，再?者，我?也没觉得委屈。”

韩桢却认真道：“你不觉得委屈，这是因为你宽容，却并非是我?推卸责任的理?由。”

“哎呀，你这人……”程娇转了转眼珠子，“那，韩大人，我?可?以要点补偿吗？”

韩桢道：“你尽管说。”

“笑一笑。”程娇道。

韩桢一愣，“什么？”

“我?要的补偿，就是希望你以后多笑一笑。”程娇说着，踮起脚尖，伸出左右手食指按住韩桢的两边嘴角往上提，“就像这样。”

韩桢没动，也没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此?时离得极近，近到程娇能看清韩桢眼中虹膜的颜色，那颜色较常人更深一些，像新研的乌墨，像桃花潭心的深水，默默倒映着程娇此?刻绯红的、如鲜桃一般的脸颊。

指尖仿佛猝然起火，程娇连忙收回并甩了甩手，背过身去讪笑道：“哈哈哈，跟你开个玩笑啦，别介意。”

“我?答应你。”身后的韩桢说。

“什么？”程娇愕然转身，“你……你刚才说……”

“我?答应你。”说着，韩桢轻轻牵动嘴角，冲她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