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没有?想到那么深的地方,她以为隔绝了?视线,闻祈就不会因为眼睛而自卑。

但他毕竟耳聋,这?时候视觉连着听觉一起被剥夺,五感?只剩下三感?,既无法听见声?音,也无法视物。

折叠起来的白色衬衫覆盖在他眼皮上,往下是鼻尖,以及有?些湿润的唇,正微微张合着,喘息着。

于他而言,只能被迫陷入这?种无助的境地,听不见也看不见,摸索着行事,身体仅剩的三感?变得格外清晰,无论是江稚茵与他交合的指缝、轻微用力而扎进?他手背的指甲、或是再下面一点犹如榫卯结构一般契合的部位、触感?被放大了?千万倍,嗅觉也是,江稚茵头发上遗留的小苍兰洗发水的味道也变得浓郁,摄人心?魄。

像是钥匙卡进?锁孔,拧转,绞紧,热意漫散开来,成?为细腻皮肤上附着的汗液,汗液又?流入到珍珠贝被撬开的缝隙里,与贝壳内的软体部分含着的咸腥的海水混杂到难分彼此。

床单一片狼藉,江稚茵被翻转过几次,每次都不安地抓住床单,把床头的床单掀到床尾,她心?想,下次再也不做这?种承诺了?,最后都是苦了?自己,安慰了?他。

江稚茵合理怀疑闻祈就是装的,药也是故意吃给她看的。

颠鸾倒凤到最后,床单已经?湿透了?,完全?不能睡人,垃圾桶里被随意地丢了?几个系成?结的塑料套,江稚茵眼皮沉重到像灌了?铅,先洗完澡,趴在新铺好的床单上枕着自己的胳膊。

胳膊上又?留下了?一排排吮咬出的痕迹,她动了?动脑袋,闻祈洗完澡掀开被子躺了?进?来,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把柜子上搁的助听器塞进?了?耳朵里。

这?下是把他心?里的郁结发泄完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安抚她都尽量去做了?,但江稚茵自己本?身就够疲惫了?,做完后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卷了?卷被子,蹭到床边安静睡去了?。

房间里的味道久久不散,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夜间更是凉,闻祈又?下床去把窗户打开透气,再度躺回去的时候,抓了?一缕她的头发握在手里,像个小孩子一样侧躺着,两只手捂住那缕头发,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她不会半夜突然离开。

窗外的树影通黄,已经?不剩什么生机了?,宽阔的叶片摇摇欲坠,像一缕缕干瘪发枯的灵魂。

闻祈看见那叶子,看见被窗帘影子遮住的药瓶,眼神一点点暗下去,攥着江稚茵头发的手指也紧了?起来,甫一间轻轻阖上眼睛,却一夜未眠。

第?二日早上江稚茵睁开眼睛,稍微动了?动脑袋发现头皮被扯得有?些疼,她刚动了?几下,闻祈就捉住她头发的手。

江稚茵的肩膀啊,胳膊啊,小腿啊,到处都发酸,她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高铁就要发车了?,她还要回滨城,于是叫了?闻祈的名?字:“闻祈,我们”

“不分手。”

“该起床……啊?”

江稚茵那句话说了?半截就被他打断,她叹一口气,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等我妈出院了?,你?去医院见见她吧,我妈其实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你?好好跟她解释,时间长了?,日久见人心?,她慢慢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还没等江稚茵从床边站起来,闻祈就握住她的手腕,嗓音沉沉:“那成?家?那边呢?他们应该会叫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