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费亚特在永夜的尾巴会放一週小长假,学生们如果不回家,就得参与学校的校外教学,由几位教授带队去北地各处游历。
“今年他们要去观看布里格德火山的爆发。”
阿克塞斯喂了安雅一颗糖,平时他不给安雅吃糖,可现在她生病了,吃药太苦得吃糖减缓。
“三十年一次的奇观,如果你身体明天开始好转,或许我们也可以赶上。”
安雅沉默不语,又卧回被窝里,生病让她精神很差,就连思绪也很悲观,含在舌尖的糖也无法安慰一点。
我才不担心,不会有人在意我的魔法史课程。我也去不到布里格德火山,我的身体无法那么快康复,可能明天就死在这个永夜里了。
她的脸完全埋在柔软的羽毛枕头里,散落的黑色卷发像干草枯燥,湖蓝色的眼珠宛如死水,又逐渐溢出眼泪,默默渗进枕面里。
阿克塞斯坐回书桌继续办公,他这几天待在洋房里照顾安雅,却一次都没发现到他的妻子在流泪,以为她只是睡下。
安雅哭得太安静,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哭,她只是在释放害身体变得沉重的物质。
她期盼着,流尽眼泪后,身体和灵魂能轻盈起来。
事与愿违,安雅并没有感到轻松,她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身体一直忽冷忽热,咳嗽也不见好。
阿克塞斯每天喂她喝润喉的石榴汁,嗓子还是发不出声音。
她的意识一直不清醒,永夜也让她的感知错乱,感觉自己掉进了梦境和现实的间隙。
安雅梦到很多人很多事,上一秒鲜活亮丽,下一秒枯萎苍白。
她梦到了那个红髮男巫,他这次不再回头,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永昼的日光里,独留她被永夜的黑泥吞噬。
窗外风雪互大互小,刮过玻璃发出凄厉的声响,窗外的鬼魂又来了,他们在叫她,时而低柔,时而刺耳。
安雅在无法言说的恐惧里浑浑噩噩,醒来又睡,睡了又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她在经历着地狱的折磨,要在失去的痛苦里不断轮回。
后来,是一阵曲调唤醒她。安雅在阿克塞斯的怀里醒来,他在哼歌拍着她的背,她记得那首小曲,是某部麻瓜电影的片尾曲,他们小时候曾在那座高塔一起看过那部电影。
窗外的风雪声好像没了声响,帷幔里安雅恍恍惚惚唱起那首歌,阿克塞斯知道她醒来了,也没说话继续哼着歌曲,
沙哑的嗓子唱得难听,可阿克塞斯还是时不时亲吻她的额头,抱住她轻晃身子,像在哄婴儿,又像在跳舞。
她现在生病了,生病的人总想要安慰,她就依赖阿克塞斯一下下,没关系的吧?
安雅胡思乱想,抱得他很紧,像把自己埋入他的怀里,一颗惶恐的心慢慢安静。
安雅清楚,阿克塞斯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离她而去的那个人。
毕竟他们在诸神面前发过誓,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阿克塞斯也曾在父亲的病榻前发下毒誓,发誓他永远都会守护安雅,无论发生什么事。
安雅的意识再一次朦胧不清时,她似乎听到了阿克塞斯在说话:
“那些香水和衣服,我已经找回来了,安儿,别再生气哥哥了。”
她没有回应,沉沉睡下,这次她没有发恶梦。再次醒来时,整个人精神不少。
可阿克塞斯却已不在洋房里,他留下纸条说自己这几日得去外地开一个重要会议。
昨日的温情仿佛只是幻梦,安雅倒回被窝里,感觉恢复的那一点点精力又消失殆尽,像勉强黏上去的墙纸,还是无力地脱落了下来。
他留下三只黑手套照顾安雅,它们端茶倒水,服侍安雅换衣梳头吃药,还会帮安雅掖被子。可安雅还是想把它们挥走,只是苦于没什么力气。
她此刻最想要的,不是手套的陪伴。
小时候父母不在家,小安雅生病了醒来看到身边没有人,都会莫名害怕,可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