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已经弄丢图书馆六本书了,管理员说我再漏掉一本就禁止我踏进去!”
说完就抱起沉到爆开的书包,急匆匆地离开。
安雅叹了口气,还是帮他跑一趟。
要走进图书馆时,一个人从里边出来,差点撞上她。
抬眼见到托马斯的脸时,安雅的后背一下绷紧。
“抱歉,夫人。”
托马斯看上去有些疲累,像睡眠不足。
“嗯,你来还书吗?”安雅故作镇定回应。
“对,我该走了,我家里派来的人已经在楼下等我,夫人,开学后再见。”
男孩说完就脚步摇晃地离去。也不知是不是记忆被干扰的关系,他对安雅的感情似乎也被影响到,以往那热切殷勤的眼神已荡然无存,他只会眼露迷茫和迟疑。
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每每与那个眼神对视时,安雅总会屏住呼吸,生怕男孩下一秒就会恢复记忆。
幸好,托马斯只会面露困惑地默默离去,就如这次。
安雅注视他的背影走远,暗暗松了一口气。
图书馆二楼,推车上的书一本本飞起,自动塞回书架,其中有本刚还回来的书,青铜色的封面,书页间露出了小小的三角。
管理员很快就发现那个突兀的小三角,明显是夹着一张纸。
他伸手就要取,身后突然传来同事的催促声,说最后一辆马车就要开动了。
管理员再回头时,推车上已经空了,那本书不知道塞入两排书架的哪个位置了。
他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走了。大概是无关紧要的小纸条吧。
两日后,太阳高悬山脉之上再也不落,城堡空荡荡,只剩安雅一人。
光头教授来信,说阿克塞斯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整个背部已被一层厚厚的龙鳞侵蚀,他不愿待在南方静养,坚持要趁自己还有意识时回校,所有学生都已被家长接回家,唯独赛恩·威尔逊吵着要返校,他们的船这几日就会抵港。
安雅睡醒就会去塔楼,边写稿边眺望窗外,尽管只能看到雪花啤酒似的淡金海面和像泡沫浮动的船只。
永昼把一切都染上了阳光的颜色。
城堡从里到外都明光瓦亮,所有阴影都被驱散了,不知为何,她却浑身冷意。
阳光之下的空旷寂静,反令人不寒而栗,安雅总觉得有些东西并没消失,只是躲到更深的地方,蠢蠢欲动。
这几日的一点点声响都能让安雅神经紧绷。
就如现在,墙壁里的流水声响,就惊醒了午睡的她。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安雅只觉头疼,窗外的小径依然寂静无人。
可很快的,她察觉不太对。
那诡异的水声并非来自墙壁里的水管。
安雅循着声音,寻去最底层的酒窖,发现阶梯下的地板已浸满深红色的液体。
酒窖的橡木门大大开敞着,黑幽幽像野兽的口,红酒仍源源不绝地涌出,顷刻就要漫上阶梯。
酒香像条浓郁阴毒的蛇,钻入安雅的鼻间。
她靠着墙踏入酒里,小心翼翼挪动身子,尽量静悄悄地往酒窖移动,贴在破烂的门框处往里头望。
昏暗的酒窖,诡异的流水声,中央有只大酒桶倒地,顶端的木板破裂,红酒从洞口泊泊流出,鲜血一样的颜色,令人胆颤心惊。
安雅只注意到,酒桶破裂的缺口,刚好能让一个成年人爬出。
她立刻掀起裙摆,把绑在大腿环的匕首紧紧攥在手上。
安雅原本还怀抱一丝侥幸,或许只是酒桶自己倒下,橡木门也只是没关好被风吹开。
直到她看到转角墙壁上扭曲的红掌印,一行行红色液体正在往下淌,地板也有鲜红的脚印,一路延伸到不远处的厨房。
对啊,在酒桶里藏了好几个月,自然会肚子饿……
鞋袜和裙摆早被酒浸湿,那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