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辞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近期种种温吞也是顾及盛南微,如今是无法再后退了,便郑重道:“等回京城,我会与舅舅商议行事,定不会让盛家再受到迫害!儿臣只求母妃一件事,我若是无暇顾及南微,望母妃能尽全力护好她。”

魏贵妃握住他的手,回身看向磅礴无际的如画江山,冷肃道:“劫数终到时,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是注定,无论至尊荣耀还是一败涂地,母妃都与你共进退。”

0032 暗潮

遇刺一事非同小可,圣驾受惊,便放弃南游即刻返京。

盛南微中了箭元气大伤,胸口一不注意便渗血,一路车马颠簸再加上骤降的天气,日日夜夜地咳血身子骨愈发孱弱不堪。

周晏辞看在眼里干着急,恨不能替她受了这份罪。他将盛南微抱入怀中躺好,又命书远不必快马赶路,且缓行。

盛南微于心有愧,只觉是自己耽误了南游,喃喃告罪:“我不方便问安,还得烦请殿下替我向父皇谢罪。待大好了,我再亲自面圣。”

“无人怪罪你。”周晏辞拢紧她的手,低声哄慰道:“别瞎想,好生养着。回京后,府中事宜都让姑姑代劳,你莫要再操心了,只管把身子养好。”

御医说她咳嗽不止是因为内里气血亏损,知她嘴里血腥气难咽,周晏辞便时时揣着蜜饯。喂了她颗甘草桃后,盛南微很是受用,细细含在嘴里,糊声问道:“那天听母妃唤你暨白,原你那时当真没骗我。”

周晏辞摩挲着她微凉的手指,喃喃说起此字的由来:“这是母妃给我取的表字,意为克己复礼,白璧无瑕。”

盛南微仰头看他,淡笑道:“寓意很好,与你也适配。”

“可我不喜欢这个表字。”周晏辞赌气似的道:“日日克己复礼又有什么用?换来的只是无休无止的挑衅暗害。母妃从小就教我隐忍克制,连表字都刻入了这份教诲。我忍的结果,就是连你都护不好。”

头一次听他说这些,盛南微稍怔,不知他究竟面对了多少算计,可作为命妇无法议政深究。她只知道不想看到他难过,盛南微抬手捧住他落寞颓然的脸,“东方之既白。”

周晏辞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凄白的脸上,接她的话:“晨光熹微。”

盛南微浅浅一笑,“旭日东升。这是我眼中暨白的含义,这才是你。”

每每她唤自己表字时的神色是让他触动的温柔情深,周晏辞蹭了蹭她的掌心,痴迷似的叹息道:“若你喜欢,以后就唤我表字。别动不动殿下,我们之间没有君臣之分。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君,仅此而已。”

盛南微旋过身拥住他,埋进温暖的大氅里,心满意足地喘了口气:“好,暨白。那韦字从何而来?”

周晏辞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她的鼻子,“是母妃的魏,不是韦。”

“那你还!”盛南微一激动,又咳嗽了几声。

周晏辞拍着她的背,嘴角还勾着笑意,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那该多好。

圣上龙体违和,便令车马日夜兼程赶路。回京后盛南微突发高烧,在王府里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

而后圣上卧床不起,右相继续监国,朝中一片紧张难安。

每每看到盛南微病弱的容颜,周晏辞想铲除右相的念头就更激进。直到他门下的一位幕僚被革职,周晏辞便再也按捺不住愤怒,与魏协相约禅逸馆一见。

他一肚子的火在推开雅间门时戛然而止,只见盛公向他跪安:“臣拜见殿下。”

周晏辞愣怔片刻后,扶他起身,狐疑道:“岳丈何故在此?”

魏协笑着作揖:“盛公是来助殿下一臂之力的。”

见周晏辞面色冷凝,盛公请罪道:“望殿下赎罪,臣无能,只有一肚子没用的清高忠心。臣只是遵循职责进言,却遭到不公对待,所以自作主张登门拜访。恕臣耿直,右相已经容不下鄙人,他只等着圣驾回京弹劾一二。臣人言轻微死不足惜,但就是不愿做韩笠的阶下囚。”

听罢后,周晏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