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辞在案桌下的手攥得狰狞,他强压着内心,口气再度沉下几分:“朝堂之事,是否让你不要过问?”
那朱棋,已然没了惊愕,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场戏。很明显,周晏辞的态度决定了他们的关系,更加决定了此次的设计是否能圆满。
盛南微肝肠寸断,吞了口血腥气,“他是我父亲!我们只说家事,无关议政!”
周晏辞内心烈火烹油,站起身不容置喙道:“你也知道家事与朝政不同?我如何能在朝堂之上偏袒你父亲?这么多文武百官都........”
他话还未说话,盛南微猛地吐了口鲜血,整个人顷刻间失去神识昏了过去。
“南微!”周晏辞心弦瞬间崩断,冲上前一把抱起她踹开门大喊:“书远!宣御医!快!”
明明知晓这一天会山崩地裂,可盛南微就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怀里,满身疮痍。周晏辞心如刀绞,他紧紧将她搂入怀中,压抑着胸中翻天覆地的波涛,想说些什么,却颤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天下人都该信他是真的驱逐了盛公,盛南微更是。他这一生都为了信与不信活着,如履薄冰。可周晏辞却怀疑起这信与不信,到底有何用?得了天下又如何,他失去了盛南微。
晨光熹微,昙花一现,万丈深渊。
大局已定,无力回天。十日之后,盛公遣散了府中所有人,出发去建南。
收到消息后,盛南微伤心欲绝,在玄月楼哭嚷着要去送行。
周晏辞赶到的时候,见她只着单薄寝衣,虚弱不堪地伏在地上痛哭,一群侍女跪在她身前拦着,殿内乱作一团。
他心疼到怒火攻心,一把扯开侍女怒斥道:“人都伺候不好要你们有何用?都滚出去。”
盛南微被他轻飘飘地抱回床上,她挥着手拼命抓住了周晏辞的衣袖,哀求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厉声制止:“你给我在王府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盛南微已经心死到麻木了,觉察不出半点疼痛,气若游丝地流着泪,“我就想送送父亲,都不可以吗?你,你凭什么把我囚在府里!”
她都成这般模样了,连呼吸都在发痛,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全是绝望,半点都寻不到往日的潋滟光华,却还在倔强。
周晏辞看着这样的她,恨不能把她死死嵌进心房里,好让她再也别生出与他作对的心思。
他握了握拳,最后还是竭力压下服软的冲动,心痛到怒不可遏,“我说了不许出王府就是不许。”
盛南微瞳孔滞了一瞬,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用力把他的冷漠看透,又像是难以置信。
僵持的缄默,被她扬手一巴掌打碎了。
周晏辞甚至都没有眨眼,硬生生挨了她的打,皙白的脸上立马浮现了讽刺至极的指印。在嘲讽她的真心错付,在击溃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