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柳夫人当真是见多识广。”

闻言,柳夫人似是要趁机多卖弄一番,冲着在座的诰命夫人说道:“煲汤确实有滋味,但若是冰镇,再添上糖粒儿、蜂蜜拌匀,可比那些腻味的糕点爽口。暑热时节,用些冰果子再适宜不过了。”

这个柳夫人是右相新收的爱妾,正得宠,京中都知此人喜奢华爱炫耀,周晏辞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愚蠢到这般地步,卖弄中抖出了右相私收皇家贡品的大秘密。

大崇的皇家贡品有特定品种,历年的数量也有严格的要求,桌上的福果则是闽中钦定的贡品。今年的各地贡品由礼部控着,闽中的东西才进宫没几日,圣上并未赏赐给臣子,以表庆贺新立太子,全都送到东宫去了。右相府有贡品,只有一种可能,有封地在私底下巴结右相。将皇家贡品私自赠予臣子,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我去更衣,一会儿回来。”周晏辞与盛南微耳语了一句,转眸看了眼对坐的朱棋,二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离席去了偏殿。

不出几日,礼部与中书、门下各自上奏弹劾右相,一是贡品之事,二是私盐之事。

圣上反复查看卷宗后,召周晏辞进御书房密谈。

听完他的话后,周晏辞略显惊愕,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因为这都是他的手笔。

这是圣上初次把与右相粘连的奏折拿出来与他私下商议,周晏辞自然懂得谨慎有度,便说道:“父皇,儿臣认为不可听信一面之词,但也不可放任。无论是否是空穴来风,既然风已起,必定有疑。”

“李大人多次上书,此前寡人无暇顾及此事,如今不得不查清楚了。”圣上细思一番后,踱步到他面前吩咐道:“寡人一直坚信韩笠对我朝的忠诚,可这么多奏折摆在眼前,不得再放纵了。此事交于你,快马加鞭跑一趟湖州,务必查到实据一并带回京,此事不可张扬,你拿着寡人的手谕去皇城司挑几位得力人手护行。”

周晏辞领命回东宫打点行囊,盛南微从公主府回来后看到进进出出的侍女,便问道:“要出远门吗?”

“我要去趟湖州,宫里的事就交于你了。”

听罢后盛南微错愕道:“湖州?那要几时才能回来?”

周晏辞牵她入殿,万般叮嘱道:“也许一个月,也许会两个月,此番我出行不可与外人说。”

盛南微听出了话里的玄机,点点头,“好。可是前两次去湖州都遭遇行刺,此番你只带书远怕是不妥。”

“无妨,父皇批了皇城司的人给我,会多加小心的。”周晏辞将她拉近些,不放心道:“倒是你一人在京中我不得不担忧,遇事就去请示母妃,她会护你周全。尤其记住不要与芹心多啰嗦,她上次害我未得逞,多半还要生事。若是母妃也不得空,不如你去公主府住段时日等我回京?”

盛南微却不肯,“我走了,东宫上下靠谁打点?我在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是件坏事,反倒让人不敢对我不利了。”

确也言之有理,周晏辞若有所思道:“出宫不便,那我就让松阳进宫陪你。公主在此,更不敢有人生事。”

“也好。”盛南微低头望着扣在一起的十指,总觉心里不安,又抬眸看向他,“那你一定要小心。”

周晏辞刚想说什么,书远便来叩门了,“殿下,都打点好了,今夜就出发,明日会有一路车马去建南做掩护。”

“夜里就要走?”盛南微被他握着的手蜷紧,轻颤了两下的长睫仿佛飘出了蝴蝶直挠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