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没能赶走北隅国的人,也不知尚禄存了什么心思,提出要比试骑射。周晏辞正想找机会给他难堪,此事又关乎两国的尊严,便点了几位出众武将作陪,亲自出赛。

众人随主子上马试弓,周晏辞撩眼望向围栏边的一树龙游梅,于是勒绳调转马头,折下花枝交给书远,又俯身耳语交代了几句后,才挥鞭高声喊道:“众将听令,夺得头筹者,赐金丝软甲!”

说完后落下响彻天际的一鞭,率先疾驰而去掠起了满场的飞尘。他看准移动的木耙,双手脱离缰绳,在颠簸的马背上稳若泰山,展臂拉满弓弦,一箭正中朱红靶心,宛若长虹贯日,划破了雾霾,留下一道风啸。

少年天子傲人的英姿在黄土漫天的围场里拓下一副画,在场的大崇武将都热血沸腾了,纷纷抽马奔来,争先恐后地表现。

北隅国将士也不甘示弱,以缰绳为着力点,翻身挂马迎风,作出数般姿势后再坐回马背射箭。

见得此情形,北隅国臣使连连叫好,而大崇将士只有嗤之以鼻,堂而皇之地讽刺他们为“花里胡哨,哗众取宠。”

双方旗鼓相当,木耙倒了一地都决不出最后的胜负。

见此,尚禄将军勒马绕着周晏辞转悠,憋着坏提议道:“再多比也无趣,不如我与陛下一决高下。”

“可以。”二人的血马铁蹄急躁地踏地,马头绕圈对峙,鼻翼呼哧出滚热的气息。周晏辞瞥了眼木耙,拿鞭子指了指灰蒙蒙的天,“死木头着实无趣,朕十岁便可蒙眼中靶了。不如射鹰隼,谁先射下十个,算谁胜出。”

一听这话,尚禄脸色骤然铁青,“你!”

鹰隼乃北隅国神鸟,用来当活靶子就是明晃晃的挑衅。周晏辞才不管他心里有多不爽,挥手喊道:“谁败了,便背上胜者提字的木碑围庄跑十圈。兆毅君,放鸟!”

还不等尚禄同意这个赌注,周晏辞已策马出发,尚禄揣着一肚子的骂娘话踢马追上。

数发箭羽咻咻地射穿天际,裴昔年凝神盯着赛况,当数到第十只鹰隼落地后,敲钟叫停。

周晏辞勒绳转过马,刚想对落败的尚禄嘲讽一番,忽然耳边划过一阵凄风,利箭猛地刺进他的肩,疼痛瞬时撕开。

“嘶!”盛南微正在绣花,却不小心扎破了手指见了血。

见状玉蝉赶忙拿帕子按住她的手,“娘娘可是乏了?歇会儿吧。”

盛南微总觉不安,右眼皮跳个没完。她捂住砰乱的心口缓了好一阵,刚放下针线准备去庭院透口气,却见到书远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她瞬间头皮一阵发麻,上前迎他,“你怎么回宫了?可是陛下有事?你不在他身边回来作甚?”

书远跪安后,说明了来意:“娘娘大安,陛下无事,差属下送花枝回来。”

接过花枝后,盛南微心落下的同时,腿脚也软了,扶住玉蝉点点头,“那就好。你喝口茶便快些去西庄吧,我不放心。”

书远领命去了偏殿歇脚更衣,盛南微望着含苞待放的花枝,似乎透过那颗颗硕蕾看到了周晏辞每次折枝时意气风发的笑颜。

“说好三日的,都五日了。”盛南微惊喜的眸色一点点落光,嘴里喃喃念着他的字,“白梅寄相思。暨白,暨白。”

风将白梅吹落,打着旋吻过芙蓉散花大氅,随风飘舞,落在黄土里,被焦躁的马蹄践踏成碎泥。

“陛下!”周晏辞捂肩摔下马时众人大惊失色,蜂拥而上护驾。

御林军与北隅国将士随即拔剑相对,裴昔年恶狠狠地撇开众人,夺过侍卫手里的剑指向不讲武德的尚禄,“亏得你还是北隅国的将军!原来这般输不起!胆敢行刺吾主!”

尚禄双手举起,一副束手就擒的无辜样,“诶?我只是听到钟声恍了神才误伤了陛下,箭在弦上,受了惊难免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