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满字迹的纸张在桌上渐渐堆成小山,虎贲卫杨善文那张圆胖脸上堆着的笑容却僵硬得快要裂开。他站在门口,腿肚子一个劲地发抖。
殿试题目泄露,做守卫的虎贲卫肯定脱不了干系,特别是他这种领头的,说不定连脑袋都保不住。
正发愁着,他听见二楼一阵响动,再一看,刚才上楼收纸的兄弟被人丢在了走廊里,五体投地,趴在楼梯上咯噔咯噔滑了下来。
杨善文:“!!干什么呢!”
好歹也是吃皇粮的,还能被一群书生欺负了,他本来就憋着气,这下提着剑冲过去,正要往楼上走,二楼房间里出来一个穿士子服的少年,抱住胳膊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考生!你……”
杨善文气运丹田,指着他刚吼了一句,屋里又出来一个人,浅色长衫系着宫绦,墨发高高束起,清俊面孔不带笑容。
“杨善文……虎贲卫二营副领。”
他朝下看了看,非常清楚地报出杨善文的队属,又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虎贲卫的腿肚子这下真正转了筋,不知道是疼还是条件反射,他噗通一声跪下了,连哭带笑一个头磕在地上,嗓音破锣似的直接劈了,
“中书令,求您救救属下吧!”
……
淫雨霏霏,高台上愈发寒凉,林如稷却额头见汗,他不动声色地悄悄用帕子拭去,不叫旁人看出端倪。
扶云台之上几步一岗,守得连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不要说放着题目的侧殿,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指望就是在扶云台和考生中搜索的虎贲卫能给他带来点什么好消息,哪怕是线索也行可他也知道惊动这么多考生,不到明日便要惊动天子,怕是难辞其咎。
“都别慌,”林如稷最终咬了咬牙,安慰属下,“天亮若还找不到人,我亲自去求见陛下请罪,断不会祸及你们……”
话音未落,阖着的门扇响了一声,老中丞抬脸去瞧,眼中乍然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