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悲愤异常,膝行两步上前,“陛下!我等虎贲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更何况被诬盗题的弟兄他不仅无父无母,甚至尚未成家……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理由盗题!!”
扶云台上卷起一阵冷风,裹挟着细雨,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噤。那本被掩盖在衣香鬓影之下的残酷甚至等不及筵席结束,就匆匆忙忙地粉墨登场。
林如稷霍然起身,“你乱说什么!从他处搜到了纸卷是千真万确的!”
“那纸卷在何处!”
“已被灯烛烧了,剩下的残纸确是陛下的手迹,都是验过的!”
“这怎么能算证据?”赵千山咬着牙道,“虎贲卫都是混住,寓所谁都能去,谁知道是不是旁人放进去的?不如林中丞说一说,我兄弟好好地领着奉饷,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做这样的事?”
林如稷大怒,“我怎么会知道旁人怎么想!若他不是,为什么要招供?”
“招供?”
赵千山已是满面泪水,他抹了一把,“那敢问林中丞,他招供了什么?”
“……”
林如稷一怔,他抬起头看晏钧。
“中丞可知试题失盗,是何等罪名?!”赵千山凄厉地控诉着,“这是要将我们全营三百余弟兄都拉去陪葬!!”
“是臣……”
一片死寂中,晏钧跪下接口,“是臣提审的罪犯,与林中丞无关。”
天子坐在御座之上,煌煌光影遮掩了他的表情,一语未发。
“……噗,”这种时候,也只有萧广陵才敢开口,他斜倚着桌子,玩味地说,“那中书令说吧,他到底招供了什么?”
晏钧不能回答。他跪在原地,心口却像扣住一把刀子,一点点地扎进去。
虎贲卫满脸是血,连牙齿都掉了几颗,却笑得十分惬意,晏钧靠近他,他含糊挤出让人血冷的几个字,
“我等……都是天家护卫,自然效忠天子……”
他断断续续地,一双眼死死盯住晏钧,“中书令……明哲保身为上……不要……多管闲事……”
那柄尖刀扎进血肉里,还要继续往里钻。
“说啊。”萧广陵闲闲地催,“中书令,你不是伶牙俐齿得很,怎么跪下了又不说话?莫不是想替林中丞顶罪?”
林如稷的神色渐渐凝重,老中丞像是打通了什么关窍,不可置信地看着晏钧,他转过头,撩袍跪下,“陛下,臣委实冤枉……”
晏钧的喉口漫上血腥气,那不能说的话变成扼制他呼吸的枷锁,他想不管不顾地说出来,想还林如稷以清白,更不想让忠臣蒙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