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的蝼蚁,踩死了也就算了?”
那么,下诏送走那杯毒酒的时候,天子是不是亲手打碎了最后一层屏障,从此以后,再无顾虑?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不由得冷硬了口吻,“说话!”
萧璟不曾想受到这样的诘问,咬着嘴唇,“他还能说能思考,若让他继续活着,后患无穷。”
“那个虎贲卫呢?”
“他……”萧璟无法回答。
“他若不死,林如稷就不能被迫去职,御史台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窝里斗,乱得顾不上参劾你调动官员,”晏钧一字一句,“我也不会被百官忌惮,自然也谈不上后来的事……”
萧璟垂着脸,仿佛对晏钧的诘问无言以对,眼泪断了线一样坠在手腕上,剔透的水珠淌过皮肤,留下一道湿痕。
“我没有办法……”他喃喃地,肩膀微微颤动,“我需要门生,需要自己的桩子……我,我安抚他的家人了,我……我没有办法……”
他又说了一遍,余声只有呜咽,晏钧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天子,他细白的脖颈上沁着细汗,看起来一摧即折。
“照棠……你只做了一件错事,”晏钧缓缓地说,“为什么不肯信我?”
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他剩下的话咬在唇齿间,没有问,他比萧璟更清楚,这不是彼此的问题,从一开始,他们就站错了位置。
萧璟忽然说,“请先生责罚。”
他跪直了,一双手掌奉在晏钧膝头,眼中尤带湿濛,又显得很亮,“学生有错,学生不该猜忌先生,更不该忘记人命贵重……沙场搏命,那是不得已,可若是死于阴谋算计,是做君王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