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被推开,女人们为之一静。
进来的是萧璟。他换了一身霜白纱袍,束着莹润玉冠,腰间革带镶金嵌珠,衬得他越发矜贵沉静,他轻声道,“阿芍,你来。”
阿芍哭肿的眼睛望了他一下,被表侄女拉扯着站了起来,慢吞吞跟着他出去了。女人们各个肃穆,人走了之后却炸了锅,拼命讨论着。
“糟了,没行礼!”
“阿芍不会被选去做妃子吧?”
“可是阿芍不是喜欢那个大官吗?万一陛下会给他们两个赐婚……”
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山影朦胧,走在路上能嗅到格外清新的草香,两个人漫无目的,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常去的那条小路上。
萧璟偏头,“阿芍。”
阿芍垂头“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上,“陛下。”
萧璟笑了,像上次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阿芍,你想去上京吗?”
阿芍一震,猝然抬头看他,又想起自己红肿的眼睛,慌忙底下。
“陛下,要……怎么安排我?”
萧璟凤眸微垂,开口柔声道,“阿芍想如何?进宫城也是不错的,女官也好……若想要个名位,也可以。”
阿芍盯着自己沾着污泥的裙角,石榴色不再鲜艳,布料也显得粗劣。她咬着嘴唇,轻声道,
“我……不想进宫。”
“嗯?”
萧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芍鼓起勇气,耳尖泛起淡淡的红,“非要选的话,我想去侍奉晏先生,做侍女就好。”
过了一会,她才听见萧璟轻声的笑,“好啊,你想的话,我帮你。”
阿芍抬头。微熹晨光里,少年天子的侧脸精致如玉雕,睫羽缀上点点碎光,唇畔有一丝俏皮的笑,他道,“不过只能做侍女,旁的……怕是不行。”
少女懵懂地看着他,她虽然不经人事,却分外聪慧,看到昨晚他和晏钧的神情,怎么也察觉的出不对,她犹豫一下,忽然大着胆子问,“陛下,您也不想我跟着晏先生吧?”
萧璟果然没生气,调侃她,“阿芍这么好的姑娘,我为什么会不想?”
阿芍说,“就算你答应,晏先生也不会答应……”
萧璟笑了,“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读书,”阿芍打定了主意,“陛下,送我去读书吧。”
……
晏钧心情不好,连萧頫都看出来了,他那边刚被老爹甩了脸子,到这边实在是忍不住了,用手里的马鞭敲了他一下。
“你吓到了?”
“没有。”晏钧在看铸坊里搜出来的记事簿,翻的哗哗响。
萧頫说,“侯爷那个人就是那样……一时上头什么也不管了,我替他赔个不是。”
晏钧睨他一眼,没说话。
萧頫又道,“不过你怎么会武?我还以为文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秘书郎,你不是文官吗?”
晏钧把书册合上,转过来看他,“定安侯没告诉你吗,我父亲官拜尚书。”
萧頫:“啊,怎么……”
“兵部的。”晏钧面无表情,“我入仕太早,弟弟倒是一直跟在父母身边,和你年岁差不多, 说不定你们能交交手。”
萧頫:“……他今年没考试?”
“下一次吧,”晏钧道,“他在临清侍奉父母,二老不想他太早入京,上京……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两个人都默然不语,许久,晏钧道,“泽行,之后可能要多劳烦你。”
萧頫看他。
“等忙完了魏自秋的事,我想退到宁安。”
萧頫一下子站直了,“你在宁安干嘛?那中书令的位置谁坐?”
“安排好了我再走,”晏钧说,“行宫里的起居注该修了。”
建国定邦许久,修缮起居注其实已是该提上案头的事,但这种差事枯燥乏味,又远离权利中心,一向都是年老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