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点起来一盏灯,两个人的衣衫都换过,床褥也干爽,萧璟朦朦胧胧地抬头看了一眼,晏钧阖着眼瞳似睡非睡。
“醒了?”
他只动了一下,晏钧就睁开了眼,男人沉黑的眼瞳复归平和,仿佛刚才混乱失控的人只是萧璟的一个幻梦。
萧璟却弯起眼睛,他躲在晏钧的怀抱里,“长策哥哥。”
“嗯?”
“你刚才好凶,”萧璟故意那么说,“我腿都撞疼了。”
果然,晏钧的表情有点尴尬,微微转开脸,“……下次注意。”
萧璟忍不住笑出声,末了想起刚挨的打,又赶忙捂住嘴,想起了另一件事。
“长策哥哥……”他直起身子看晏钧,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意思,垂下眼捏着他的衣结,支支吾吾,“男子之间的……交欢……是这样的吗?”
虽然很激烈,但总觉得少了份水乳交融的亲密。
晏钧轻咳了一声,“……我房里……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什么?”
“……”
晏钧没想到他还真能刨根问底,当下瞥了他一眼。
萧璟脸颊眼尾都还带着高潮的余韵,唇瓣殷红微肿,沾泪的睫羽湿漉漉地垂下来,看着就叫人手痒,晏钧眼瞳微微眯起,在他脸上捏了一下,“陛下下次来就知道了。”
“…… 哦。”
萧璟也反应过来了,耳尖到脖颈红了一片,别别扭扭就坡下驴,转过身去刚要睡觉,又忽然转过来。
晏钧:“?”
“抱着,”萧璟钻进他怀里,末了小声说,“哥哥,你怎么突然又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晏钧一怔。
他又想起了白天那间小屋。
心绪难定,他才会对萧璟的话那样动容。他本就不是萧家的血脉,更不应该被卷进这场争斗里,可偏偏……
萧璟就是因着阴谋算计而出生的。
恨意和防备从他还是个无知稚童时就开始恣意生长,直到将少年天子也拖进这个深渊里。
今晚,他是真的想不管不顾带萧璟离开的。
但他不能,萧璟也不能,两个人都习惯顾全大局,背负着无数的责任与重担。却又如此默契,不约而同想好了抽身的后路,努力向对方靠得更近一点。
“我一直都愿意和你在一起啊。”
晏钧温声回答他,在他发顶落下一吻。
反正都过去了。有些秘密上一世没有说,这辈子,也该让它永远不要见天日。
萧璟摆明了不信,撑着他的胸膛直起身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什么……总之你肯定有问题!你今天去见谁了?嗯?”
小狐狸兀自耀武扬威,晏钧睨着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陛下不是连我去花楼都知道吗?不若自己查查?”
一说这事,萧璟就心虚起来了,他现在跟晏钧心意相通,肯定不会有事没事用暗桩监视他,只好不甘心地嘟囔,“……你又翻旧账。”
“臣是文官嘛,”晏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文人穷酸迂腐,只有记性特别好,别说前几个月的事,就算过了几十年都能记得。”
“……”
萧璟气的要命,论嘴皮子他还没输过,但看了看晏钧好整以暇的模样,又想想自己屁股肿痛,大腿也火辣辣地发疼,只好恨恨瞪了他一眼,扑在床上,“睡觉!”
他闷不吭声地赌着气,耳边听见晏钧下床的动静,对方吹熄了灯又重新上榻,揭起被子一角把气鼓鼓的小皇帝拖进怀里,“生气呢?”
萧璟很认真的“嗯”了一声。
晏钧轻声的笑,指头寻到他躲在被子下的手挠了挠,小皇帝哼了哼,还是很容易就被哄好,乖乖松开手,跟他交握在一起。
*
次日,萧璟称病后第一次上朝。罢朝了这么多天,各部官员手上的事务堆得山高,光是交奏疏说问题都花了许久,一直到正午都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