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选妃,难道就不会让百姓议论了吗?”
萧璟冷冷地截住他的话,语带讽意,“还是说女子出身为何都不重要,太傅想要去母留子?”
魏自秋不知道萧定衡留下过那张纸条,更不知道萧定衡会在信里撒谎,闻言微微一怔,方才和气地说,“陛下何出此言,老朽并不敢这么想。”
萧璟道,“那老太傅是怎么想的?不妨说出来听听。”
老太傅是白丁,他像辞官时的林如稷一样穿着布衣,那辈的老臣们都是差不多的性子,但他比前御史中丞的态度更加和缓,不会为天子的咄咄逼人生气,刀子藏在心里。
“这不该是老朽多嘴的事,”魏自秋慢慢地站起来,这样看天子,他隐晦地居高临下,“只是如今流言四起,朝中动荡,我瞧着学生们,还有陛下都费心劳力,实在不忍。君上垂怜臣子,臣子才能忠心为上,陛下三思。”
萧璟掩着口咳嗽起来。衣袍簌簌抖动,他微挑的眼尾泛上红色,声音很轻,“朕不能。”
“陛下虽未弱冠,也有十八岁上了,说句不敬的话,该通人事了。”
魏自秋耐心地开口,他慢慢推进自己的目的。
“朕幼失怙恃,没人照料,”天子油盐不进,“这种事自然不了解。”
“那便是整个保宁殿乃至朝堂的过失,”魏自秋严肃起来,他用强硬的手法压迫天子,“陛下没有私事,一言一行,一身一体,都要为百姓负责,若真的到如今还不懂这些,就该问罪身边的人了。”
萧璟霍然起身,他像被激怒了, “太傅是要越俎代庖吗?”
“老朽不敢,”魏自秋面不改色,“请陛下瞧瞧臣子们,瞧瞧保宁殿和兰台署如今的模样,老朽为官四十载,如今只想问陛下一句,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萧璟扶着桌案,险些被罪魁祸首的话逗笑了,他慢吞吞地,带着十分的恶劣说,“因为朕好男风,对女子不能人道。”
魏自秋:“……”
萧璟眼瞳里含着恶作剧得逞的神情,被他掩饰得很好,还要追问对方,“太傅听明白了吗?”
魏自秋噎了一下,初时的震惊后,他很快反问回去,
“是陛下没听懂,老朽刚说天子属于天下百姓,怎得现在就忘了?个人喜好和南楚社稷孰轻孰重,陛下难道还要任性?”
他提着天下万民,一股脑丢出来,那不只是社稷生民,还是他背后数不清的关系网,借由老太傅的口,压在萧璟面前。
天子微仰起脸,像被这后头可望见的深渊唬住了,缓缓地坐回去,“太傅……您是爹爹的老师。”
他突兀地提起了前尘旧事,语气渐柔,是含蓄的暗示,“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半点不讲情面?”
魏自秋不接茬,“老朽正是心疼学生,心疼陛下,方才入宫的。”
“朕就想立个储君,图个清静,更是给南楚一个交代,”萧璟微微叹气,须臾又咳嗽,“否则地下见了爹爹,也要被他训斥的。”
魏自秋转过眼睛看着他。少年天子连唇瓣都失色,只有鬓发眼睫极黑,像一抹不触而散的云烟,他泛起一丝苦笑,“不若太傅出个主意?如何才能叫朝中认下我这储君?”
老太傅微笑,是临近目标前最后的一推,“陛下要先赎罪。如今中书令被阻宁安,不仅臣下议论,连民间也有风传,本就对陛下不利,趁着机会,倒不如让中书令做新储君的太傅,既洗清了陛下苛待臣子的谬误,又让储君在朝中有人可依,不至于寸步难行……”
萧璟摇头,“藏书楼修缮未完,中书令此刻可赶不回来。”
“那陛下有何人选?”
魏自秋问他,略显浑浊的苍老脸庞上是不变的笑意,“老朽愿意为陛下把把关。”
萧璟沉默了一会。
“太傅……”他缓声开口,唇齿间含着挣扎和不甘,几乎都要溢出来,“论德高望重,没有比得过太傅您的……”
魏自秋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