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让他们跪在这?”脑子已经有了猜测,但我还是问道。
“因为他们怠慢了你,不守本分,为仆不忠。”九千岁冷笑一声。
他扬起下巴,毫无温度地扫视了院中一圈后,又将目光放回我脸上,高高在上地俯视我。
“但昨夜”是我自己让他们出去玩的。
我忍不住想为那些侍从辩解。
换做平时的主子教训下人,无论是殿下还是九千岁,我都决计不会去干预,因为那是主子理所当然的权利。但现如今,这几个人是因为我一时的任性而受罚,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九千岁却直接打断了我的解释。
“不用解释,咱家门儿清得很。”尖酸刻薄的语调又出现了,自称也变成了太监专属的‘咱家’,他皮笑肉不笑:“几个下人,罚了也就罚了,这府上被打死的下人也不是没有。”
“市坊常传,咱家每日生喝一杯人血,你难道不曾相信过吗?”
他悠悠地越过我,走到最近的一个家丁身后,突然发狠,抬脚狠狠踹上那人的肩背。那快要冻僵的人连防守都来不及,就被他踹飞了出去,重重砸到在地面上,即使有积雪缓冲,也发出一声巨大声响。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上前几步想去扶,半途却又犹豫地停了下来,在九千岁身边站定。
“好人会这样吗?想收回刚才的话了吗?”他转头看我,又问。眼神里尽是偏执,几乎有些疯狂。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好人这个评价如此在意,以至于朝着无辜之人撒气,也要逼我收回那句话。
愣愣地小声回答:“但督主……对我很好。”
“对你很好。”九千岁嘲讽地重复,一只手手慢慢抚上我的脸,双眼眯起,“强迫你,践踏你,叫对你好吗?”
我说不出话来。
他又继续追问:“顺王也是如此待你,才叫你对他忠心耿耿的吗?”
“那咱家与顺王比起来,谁待你更好?”
被踹倒的那个家丁在不远处发出痛苦的呻吟,挣扎着挥动四肢想要起身,却再三倒下,最后力气耗尽,只能在雪里无助地抽搐。
其他侍从都一动不敢动地跪在原地,有年纪小的婢女偷偷哭泣,我听见了细微的吸气声。
九千岁不为所动。他铁了心要听我的回答,似乎这群人的生死在他眼里毫无价值,连余光都不需要给。
再这么下去,不仅是那家丁,其余人也难逃一劫,不死也要大病一场,我心急如焚,不想这么害了他们。
九千岁高我很多,我看他要抬头,恰巧头顶上挂在枝桠的积雪被刚刚的动静震落,一片雪花摇摇晃晃地飘了下来,掉进我的衣领中,冰冷,冻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我突然想起除夕那夜。
那夜,九千岁也是这么高高在上地盯着我,一只脚重重踩在我的脖子上,仿佛踩死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无足轻重。
但后来……
我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九千岁,膝盖贴着他的足尖跪下,一只手拉住他的袖摆,仰头,将腹背、胸膛、脖颈各个命门都暴露在他眼下,放软语气:“不管如何,督主对我好,供我吃穿,与我共眠,这些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心甘情愿为督主尽忠。”
我也分不清自己说的几分是讨好,几分是真心。群七|衣零舞八。八+舞九零
暗卫与死士有某些方面的类似,因为熟悉主子的行程以及诸多地形信息,若是被掳,也需要立马吞药自尽。但我的恩师,一位对我多有偏爱的侠者,曾在私底下偷偷传授与我许多活命的技巧。
其中一条,便是示弱。
“那些人习惯了尔虞我诈、明枪暗箭,没人会不喜欢绝对掌控局面的感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放下一切地向他示弱表忠,把你的命门全都交到他手上,哪怕你已经没有更多的价值了,他也不一定舍得杀你。”这是恩师的原话。
除夕夜之后,九千岁再也没有对我起过杀意,我才恍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