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当年恩师说的都是对的。

“我知督主怜爱景寅受冻,所以斗胆恳求督主,怜爱景寅愧疚难安之心,饶他们一次,可以吗?”

四周静悄悄的,他低头看我,半晌没有动静。

这一会儿,膝盖已经冰冷一片,被体温捂化了的雪渗进裤子里,更是刺骨的寒,我不敢相信几个侍从跪满一个早上该如何难熬。

九千岁突然侧身,挥手甩落我抓着他衣袖的手。

我心中一凉。

但没来得及多加思考,因着跪得笔直,身体只靠一双膝盖支撑,这一下被他带得骤然失去平衡,上半身重心朝前倾斜,眼看就要扑倒。

结果却是摔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你倒是把男宠这个身份拿捏得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九千岁把我整个人端抱起来,大步朝屋里走。

视线穿过他的肩膀处往后看,雪地中,一群侍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扶着受伤的那人静悄悄地退出院子。

我松了一口气。

九千岁说,我院中的一众侍从在雪地里跪病了大半,这段时间无法继续伺候我,接着便不由分说地带人将我一应衣物用具都搬到他的寝殿。

他还说,我是府上唯一的男宠,得宠一点也是应该,否则反而会引人生疑。

我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只能战战兢兢地在他院中住下,同吃同住、同床共枕。

苍国的春节向来是从腊月二十八开始休朝,一直到到正月初七,前后共十天整。九千岁除却大年初一进了趟宫之外,接下来几天都未踏出府外一步,又兼之没有客人前来拜访,便日日与我相对。

我也算终于摸清楚与他相处的模式了其实更多的是误打误撞,我发现自己越是恪守上下级的拘谨,越是容易惹他生气,偶尔无意的松弛与亲近,却总能换来他祥和的态度。

就像昨日,外头大雪纷飞,吹得人半步都出不了门,午后,九千岁站到案前提笔练字,见我磨完墨后无事可做,便随手摘下墙上挂着的一把绣剑要我擦养。他练字的时候十分专注,书房里异常安静,只有纸张偶尔翻动的声音,而炭火又烧得太暖,叫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

我自从身体垮了之后,便有些嗜睡,原本还强撑着,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合上了双眼,在九千岁眼皮底下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他已经练完了字,坐在我身边看书,而我身上凭空多了一条毯子,手里还握着擦到一半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