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如活物一般盘箍勒紧了堪堪要对皇明煦当头啄下的金乌,凶禽唳鸣几声,百般挣脱不得,徒劳落了几片羽翼在地上,绳索越捆越紧,金乌被捆束遍体发出骨骼裂响声,脖颈像是要折断过去的模样。

一人紧随绳索御剑落在皇明煦身前,冷笑一声:“你这微末道行也学人设鸿门宴?怕是话本看多了,不知天高地厚。”却正是式微明月剑。

皇明煦面色灰败,一言不发承认了讥讽,抱拳行礼道:“多谢岐真人出手相助,斡元宫必有后报。”

对方冷哼一声,算是应了,伸手提起被绳索捆住的金乌,如同菜市场里购买了待屠宰的牲畜一般提在身侧:“这回要不是金乌丧失神智,捆仙索还没那么容易作用,你当真好大的胆子,什么邪魔鬼祟都敢招惹。”

师门几人敢怒不敢言,终究是受了对方救命之恩。

“真火就等着自然熄灭吧,你们待会儿设一道禁制,我先回玄渺住处去了。”歧鸿羲伸手要将金乌交给皇明煦,预备转身就走。

“岐真人,有一桩事还需请你帮忙,还望好事做到底,”皇明煦并不接过,反而把手背在身后,“夙渊原是玄渺末徒,与我们也颇有渊源,因此虽要诛杀他,我于心不忍。”

之前状若疯魔不住挣扎的金乌在被捆仙索教训一番之后,已经安静许多,闻言忽然抬起头,原本暗红的眼睛渐渐褪去赤色,显出清明来,发出低声喑鸣,师弟几人竟然能从中听出几分喜色。

歧鸿羲饶有兴致的等好友的首徒继续说出请求,也不打断。

皇明煦看他没有明显烦扰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因此还请岐真人代劳。”

歧鸿羲正眼看他:“你跟这只金乌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皇明煦心想此人也心系师尊,有的话未尝不可和他讲清楚,因此坦然道:“我想拿金乌入药试试,能否治好师尊的病症。”

金乌许是听懂人言,不住挣扎起来,歧鸿羲也不管他,失声笑了起来:“你也真是不担心玄渺的胃,什么都敢给他吃。”

想到此节,皇明煦也点了点头:“确实,届时我先尝一口试药就是了。”

歧鸿羲还有话说,皇明煦忽然见他肩上有粉末,口中预先说了一句怠慢了,伸手一拭,再拿指腹抹开,竟是鳞粉。

随着皇明煦脸色一变,式微明月剑也觉出不对。

“歧真人怎么过来这样及时……”皇明煦边思索边问道,“诛杀夙渊此举,所知者甚少,再者山洞天距离这里甚远,便是有火光也不甚明显。”

歧鸿羲皱眉道:“不是你的乖孙求我来救你们的吗?”

两人齐齐色变,显然想到一处去了,立刻踏上法剑,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山洞天御剑飞去,绕是这时歧鸿羲也不忘握着捆仙绳。

待到在洞府面前落下,大门敞开,毫无挣打痕迹,但也毫无人声,原本被留下来守着师尊的弟子们都歪七竖八倒在地上,脖颈处一抹血痕,拾级而上来到原本玄渺昏睡的小楼时,里头空无一人。

玄渺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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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煦心下一坠,其余人也不敢发声,他见状勉强维持镇定嘱咐罗妙思去通知长老们,再做打算,目光顾盼,看到夙渊还被捆仙索束缚着,金乌原本遍体燃着真火,现在被捆紧拎在手里仿佛一只普通的漂亮鸟儿垂头丧气,他伸手握住金乌细长脖颈,伸手触感也远比寻常鸟儿更灼热。

金乌轻声唳鸣,努力将毛绒绒的头颅往大师兄身上蹭了蹭,显出一种努力讨好的姿态。

皇明煦心里想的却是一点也不温情,琢磨要不要现在就折断太一后裔的脖颈,让师叔们入药,预备玄渺回来身受重伤的可能,又想到入药还是材料新鲜一些好,于是和宋令雪师叔简单讲了一下这只金乌的来历,麻烦他将凶禽锁进地牢,等候发落。

在交谈过程中,金乌不住想往皇明煦身上蹭,一点也没有适才大开杀戒的凶相,师叔们和师弟师妹无不想起之前那番暧昧对话,都面色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