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没有了,他的孩子为什么还在呢?”这个想法像鬼火一样炙烤着江晚的心。韩秀一走,一切都恢复原样。
这天晚上江晚又做了噩梦,梦里夏遊不见了,她四处寻找,看到夏遊一个人站在黑洞洞的教室里,看向窗外,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夏遊回头看她,脸和月色一样模糊不清,张开嘴无声地喊着“妈妈,救我”。
江晚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学校找女儿,起身时只觉得眼睛忽然看不见东西了,下一秒发现自己趴在地上,眼眶湿漉漉的,一摸是一手鲜血。她就这样离开了家,跌跌撞撞地跑到学校门口,被保安拦下。保安报了警,警察给她包扎了伤口,把她送回了家。
偶尔清醒的时候,江晚想要么就跟女儿一起去了吧?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东西。但还没有看到陈华被枪毙,她死不瞑目。等她去见女儿的时候,总得告诉她,妈妈给你报仇了呀。她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必须咬牙挺住。再坚持一个月,再坚持一个月。
她隔三差五就给程勇打电话,问陈华什么时候枪毙?程勇告诉她,从逮捕到审判,快也需要半年。半年是多久?太久了,久得仿佛永远都等不到那天。
更多迷糊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会儿发现自己走在离家三公里的街上,一会儿发现自己坐在垃圾桶旁边的地上。这时就会有一个年轻女人拉起她的手,把她送回家。江晚不认识这个女人,迷迷糊糊地跟她走。
程勇拜托居委会,照顾照顾江晚。江晚有天一开门,看到踏脚石上放着一束白色风信子。更多的时候,门口放着一些菜:青椒、蘑菇、胡萝卜。她无意识地把东西拿进房间,放在案板上。
青椒不要切,女儿不喜欢。蘑菇不要切,女儿吃了会吐。胡萝卜要切,对女儿眼睛好,但要切成小碎末。
“嗯?我怎么走在大街上了?刚才不是在家里给女儿做饭吗?”
江晚眼前的景色忽然变到了街上。面前走着几个行人,其中一颗后脑勺圆圆的,毛毛躁躁,下面裹着青椒一般青绿色的棉衣。江晚莫名觉得自己心口被一团名为仇恨的火焰填满,却不知道它来源于何处。“得赶紧回家才行啊。”
……
“我怎么走在大街上了……刚才不是在家里给女儿做饭吗?”
那颗圆圆的后脑勺又出现在江晚面前,下面裹着香菇一般深棕色的棉衣,“得赶紧回家才行啊。”
……
“我怎么又在大街上……刚才不是在家里给女儿做饭吗?”
江晚面前还是那颗熟悉的后脑勺,下面裹着橘红色的棉衣,匀速向前移动着。江晚忽然觉得手上凉滋滋沉甸甸的,低头一看,什么时候把家里的菜刀拿出来了?我不是在家里做菜吗?
再抬起头,橘红色,原来,是胡萝卜啊。胡萝卜要切,对女儿眼睛好,但要切成小碎末。
胸口的火焰瞬间蒸腾起来,带着燃尽一切的气势,必须找个出口!否则大脑就要雾化成一滩血气。
江晚猛然举起了刀,向着那颗头颅大力砍去。
陆思雁工作不忙时,就按照陈华档案袋里的地址,来夏遊家附近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