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让陆思雁惊讶的是,书房占据了家里的主卧,红木地板打了亮色油蜡,黑木书桌古朴典雅。门口正对着的是整整一面墙的书柜,像图书馆一样贴着标签,分门别类摆放。里面除了一些中外名著,大部分是学生的档案。陈华把每一次作文课,每一篇学生的作文都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取名《韶日文存》。
“以前这些册子更多,地上、墙上,哪儿哪儿都是,我说了无数次让他扔掉,他就是不听。好在后来学会电子化了,那些装不下的,就拍照做成电子档案了。柜子里的都是近几年的。”
陆思雁走到最近一年高二九班的位置,看到满满一排装帧整齐的《韶日文存》。最前面摞着几个牛皮纸文件袋。
第一个袋子装着每个学生的基本信息表,包括联系方式、家庭住址、家庭成员、求学经历等等。
第二个袋子里装着学生们送给陈华的贺卡、小纸条。
第三个袋子里是班级里的活动记录,还有陈华说的,小组作业的名单。陆思雁扫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夏遊的名字,她的队友,是一个叫王静怡的女生。
“思雁,陈华到底杀没杀人啊,他要是真杀了,小福星怎么办……他的前途就毁了,什么好工作都不会要他,别人该怎么看我们母子俩……”阮梅靠在门框上抹眼泪。
“小福星呢?”
“去上学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他……”
“他们大学刚开学,学业不能耽误。陈华一辈子没管过孩子,我最怕的,就是他临老临老,还要影响了孩子……小福星要是被他毁了,别说苦主,我都饶不了他。”阮梅吸着鼻子,抽出纸巾啜泣起来。陆思雁心想必须把她支使走,不然自己没法工作。
“四点钟了,小福星放学回来吃饭吗?”
“啊对,我得去买菜做饭了,不好意思,你……”阮梅如梦初醒,停止了抽泣。
“我一个人看,没关系。”陆思雁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去。
阮梅使劲擤了擤鼻子,换上衣服出门去了,陆思雁的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小福星是陈华的儿子,今年考取了师大心理系,陆思雁对这个侄子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她去洗手间时路过了两个卧室,不过十平米,狭小得只能放下床铺。陆思雁不禁产生了一个印象:对这一家人来说,陈华的教师身份是最重要的。比他的家人重要,甚至比他自己更加重要。
陆思雁先按照陈华的名单,把相关学生的信息拍照留档,然后进行了一轮电话排查,旨在判断出那些学生有意愿提供帮助。她先给被陈华认为关系好的学生打了电话,对面说了声打错了,就挂了电话,还把陆思雁拉黑。有一个名叫石进的男生倒是认真听陆思雁说明了情况,陆思雁借机询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ktv 那天,夏遊的精神状态到底怎么样?”
石进不想回答,但在陆思雁的再三追问下,还是描述了那天的经过:
“那天我们每个人都点了歌,喝了点酒。夏遊一直坐在角落里不说话。王静怡就点了一首大家都会唱的《未闻花名》,把麦克风塞到她手里。可是前奏结束该进歌了,她就坐在那里拿着麦克风不开口,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在魏南冠拿起了麦克风,开始轻声地唱。夏遊和他一起唱。他们安静地合唱了一首歌,其余时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么看来,夏遊的精神状态确实很差。和她关系好的人除了王静怡,应该还有一个魏南冠。陆思雁在心里思量着,还想继续问,忽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阮梅和小福星一起回来了。
陆思雁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到侄子在门口弯着腰换鞋,抬起头叫了声姑姑。陆思雁打量着多年不见的侄子,和妈妈一样,长得白白胖胖。陆思雁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判断他和父亲的关系。
“思雁,看得怎么样了?”阮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