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打法与其?父截然不同,每战必身先士卒,以狠辣勇猛不要命著称,故而阿桃担心湘姐儿现下跟着这么个主帅,也是?危险得很。
不过这两年?湘姐儿常有信送回来,阿桃听沈娘子读信,又为湘姐儿骄傲又为湘姐儿担惊受怕她说她因冲锋陷阵,斩获劫掳大宋边郡的辽人数百人,郗芸升了她为校尉,还奖赏了两柄铁锥枪给她。
她兴奋极了,信里尽是?得意说什么那铁锥枪有二十多斤,名师锻造,斩辽人如刈麦。
每回沈娘子念信,阿桃总心惊肉跳,手里的帕子都险些绞成烂布条了。
可是?沈娘子却微笑着仔细将信收好,她这个亲亲的阿姊倒还劝她:“阿桃,湘姐儿她是?鸿鹄不是?燕雀,让她去吧。”
豆蔻一看她的神色便?知晓她想道湘姐儿了,便?决定说个高兴的,忙岔开话头:“那济哥儿今年?总要回来了吧?他外放淮南东路泰州也有三?年?整了,今年?不是?得回来述职?”
济哥儿科考之路也算坎坷,秀才考了两回、举人考了两回,进士考了三?回,幸好官家每年?都增科补录,又有谢祁日日替他查漏补缺、批阅文章,还替他跟学士院的博士们要了往年?科考的文章,掰碎了揉烂了让济哥儿精读,他考进士才没蹉跎到三?十岁。
济哥儿不是九哥儿这样的天才,能考下来全?靠勤勉踏实。
但他的前?程却比谢祁更好官家明显更喜欢他,哪怕他是?只是?同进士出身的第一百三?十八名,也立刻将他外放到了以盐业著称、富得流油的泰州担任海陵监监丞,监管六大盐场。
这是?极为有出息的事?,他官职比九哥儿还高呢!
而且豆蔻还听光顾沈记酒家的大盐商酒后吹嘘过,泰州的盐商富可敌国,但他们每年?给海陵监的大人们孝敬银两都要花费万两之多。听得豆蔻咂舌不已大宋全?国盐政收税也不过两千万贯。
将这样的肥水衙门交托给了济哥儿,官家还不喜爱他吗?不过豆蔻总觉着官家是爱屋及乌官家不止一次在人前?夸赞沈家阿姊了,还说沈家阿姊那么厉害,弟妹想必也不差。
但豆蔻和阿桃都不知晓的是?,官家每年?都能收到济哥儿从泰州秘密送回的十万雪花银。他将济哥儿放到泰州,便?是?看重他这份老?实踏实的劲,料定他不是?个贪官料子,果然。
济哥儿倒成了他在泰州收钱的钱袋子了。
听豆蔻提起济哥儿,阿桃更是?长叹一声:“济哥儿已写家信回来了,说是?楚州盐案发了。楚州的海陵监监丞竟与盐商勾结私吞倒卖盐仓里的官盐三?万石,被官家判了斩监候,如今楚州的新任监使还未到任,官家下旨由他兼任一段时日,为这个强压在肩上的烂摊子,他忙得头都快秃了,也回不来了。”
豆蔻:“……”她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两人说得正起劲,毒日头已落下去时,沈渺倒坐着红骡车从?外头回来了。骡子脖上的铜铃叮当?响过巷子口,还惊醒了在桂树下打盹的胡须斑白的老?黄狗追风老?了,已从?农场退休,回家来了。
追风竖耳辨得是?自家车辙声,又嗅到了沈渺的味道,步履蹒跚地跑出来,奋力地冲渐行渐近的骡车摇着尾巴。
“追风啊,你耳朵真灵。”沈渺笑着跳下车来,俯身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晚间包羊肉三?鲜饺子,我做几?个不放盐的,专门给你吃啊。”追风汪了汪,吐着舌头,跟在沈渺腿边走。
“娘子回来了,今儿包饺子么?唐二还以为您必要做蹄花汤呢,都使唤儿子去街上买猪蹄去了。”阿桃也忙站起来帮忙,笑着把车辕从?骡子身上卸下来,又疼爱地摸了摸骡子的脑袋这只骡子是?十一郎和古大郎家的驽马生的,古大郎当?初果然没骗人,十一郎是?最好的驴子,配出来的骡子各个都是?健壮的红骡。
沈渺笑道:“饺子也包,嘉佑爱吃。当?然,‘金榜题名’也不可少。”沈家的孩子只要赴考的,她都给做猪蹄吃,都成了沈家的传统了。